秦老四干完活儿洗了洗手,主顾家的男人挺客气地让了烟给了工钱。老四点了烟就告辞了。出了楼洞门,老四用唾液濡灭了烟卷,这么好的烟就这么烧完了他觉得可惜。老四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肚子就适时地叫唤了。老四回到租住的房子放下工具,就上了市场。
面条吃得很慢,几乎是在一根一根地吃,但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老四后悔自己吃得太快,电视剧还没演完,面条就没有了。他点着了那大半截好烟坐在那里抽,不时随剧情笑一声。老板娘开始拿着苍蝇拍在老四面前晃来晃去,不知道是撵苍蝇呢还是撵老四。柜台里的老板揶揄道,师傅,喝点吧。老四感觉不喝点就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于是就要了二两散酒和一碟花生米。
酒当然喝得很慢,但是再慢也有喝完的时候,电视里的马车夫和他漂亮的媳妇刚上炕,酒碗见底了。老四着急地喊道,再来一碗。
电视剧演完的时候,第二碗酒也喝干了,市场就在老四的眼里摇晃且歪斜了起来。歪斜的市场饭香酒香残留,另一种情调显露了出来。那些门脸装潢粗糙的歌舞厅传出了“嗵嗵”的鼓点声,发廊半遮半掩的窗帘里泻出了暧昧的粉红灯光。老板,洗面吧。老板,洗头吧。一声声呼唤在老四的心尖上搔痒。老四的腿一软,终于被一只细胳膊缠住了,他踉跄着被拽进了美发厅。
美发厅的门被猛烈地撞开。都别动!这声断喝让老四的酒全醒了。
老四被带到了派出所。老四觉得委屈,自己确实啥也没干成呵,但对于怎么会赤身露体躺在里屋,他无法自圆其说。老四想尽快摆脱这件事,只好说,我认了吧。警察说罚款五千。这个数字让老四觉得自己正从一个看不见底的井里下坠,他可拿不出这笔钱。
尽管开着暖气,审讯室的空气还是冷到了极点,最终在老四的周围凝固了,把老四的表情也凝固了。
正在老四一筹莫展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警察对来人喊了一声所长。老四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人刚才还给过他一支好烟呢。所长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老四像是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委屈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