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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姐妹花

女人,除了美丽,除了善良,除了温顺,除了眼泪,还有勇敢,还有不屈,还有智慧,还有坚强……这是一个真正认识女人的故事!

1. 两兄弟娶两姐妹

1937年初春的一天,肖家镇肖家祠堂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县师范学校的抗日宣传演出活动在这里拉开了帷幕。戏台前的贵宾席上,坐着肖家镇镇长肖何和他的两个儿子肖政坤和肖政德,兄弟俩原本在省城念大学,日本人占领省城后学校西迁了,兄弟俩就多次对肖何嚷嚷着要去当兵抗日,可肖何不答应,两个年轻人就只好闷在家里。

此时演出已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个节目是新编歌舞“抗日进行曲”,只见戏台上帷幕徐徐拉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姑娘怀抱古琴端坐在台上,随着她纤纤玉指的拨动,高亢的旋律立即在全场激荡开来,随后数十名身着戎装的同学作舞刀骑马状出场,飒爽的舞姿,激昂的歌声,使台下的观众们心潮澎湃,群情激愤。

肖家兄弟俩也激动得热血奔涌,演出一结束,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对父亲说:“爹,您就让我们去当兵吧,我们要杀敌报国!”

肖何两眼一瞪:“瞎胡闹!我对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事儿我绝不同意!”

“为什么?”二少爷肖政德急了,“爹,您平时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如今日本鬼子占了我大半个中国,杀我同胞,奸我姐妹,每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无动于衷啊!”

肖何怒眼回道:“你们懂什么?我从来不反对抗日,但抗日不一定要去当兵,蒋委员长养了那么多兵,轮不到你们去瞎起劲。当兵的事,以后休要再提。”

其实肖何的心里话是:当兵上前线,刀枪不长眼,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家业谁来继承?眼见两个儿子不服气地嘟囔着走出祠堂,肖何对站在一边的管家吩咐道:“你给我盯紧点,别让他们自说自话跑了。”

管家附着肖何的耳朵说:“老爷,崽大不由爷呀。我倒有一计,保证让两位少爷乖乖地呆在家里。”

肖何瞥了他一眼:“什么妙计?说来我听听。”

管家说:“老爷,您只要马上给两位少爷娶媳妇,就等于拴住了他们的手脚。刚才在台上弹琴的姑娘不错吧?她是朱家屯朱三渭老爷的小女儿朱云香,她还有一个姐姐,叫朱海香,这姐妹俩不但容貌出众,而且棋琴书画无所不通,我看刚才两位少爷听朱家小姐弹琴时,眼睛都瞪得直直的,就让他们兄弟俩娶了朱家这俩姐妹,到那时,你就是拿大棒撵也撵不走他们了。”

肖何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俩兄弟娶俩姐妹?太好了!你马上备一份厚礼,明天就去朱家提亲。”

于是第二天,管家就奉命去了朱家,把来意一说,朱三渭鼻子眼睛笑作一堆,满口应承。精明过人的朱三渭自有他自己的算盘:攀上镇长家这门亲,不但自己脸上有光,更重要的是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靠上这棵大树好歇凉啊!再者,朱三渭的这两个女儿性子也有点烈,尤其是小女儿朱云香,让她们早点出嫁,自己做父亲的也好省点心。

朱三渭把肖家来提亲的事儿对两个千金一说,朱海香和朱云香其实早就芳心暗许,对肖家公子很有好感,于是当下就把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2. 红布逼婚劳燕分飞

就在婚期将近时,这天中午,通往朱家屯的官道上驰来十几骑快马,马背上是清一色的壮汉,个个脸上杀气腾腾,敞开着怀,示威似的高举着驳壳枪。只见马队狂风骤雨般卷到朱家大门口停下,两个大汉抖开一卷红艳艳的五尺长布,一扬手挂在门楣上,其中一个大汉朝天放了两枪,高声道:“朱家的人听着:我们是南山王的人,我家大王看上了你家二小姐,一个星期后来要人,如果不答应,杀你一家,灭你九族!”吼罢,一行人便打马绝尘而去。

朱三渭早已在厅堂里吓得软瘫在地上,因为这伙人说的“南山王”,就是朱家屯到肖家镇必经之地南屏山上的一个土匪头子,真名叫李凤仙,他原来也是一个少爷,后来父亲被人暗杀,于是就上山为匪做了大王,红布订亲是他们的规矩,看中了哪家姑娘,只要在她家门上挂一绺红布,报上名号,那姑娘就算是他的了。恰恰那晚肖家祠堂的演出李凤仙也悄悄去看了,回去后夜难成寐,相思若渴,于是就叫人订亲来了。

朱三渭想来想去,实在舍不得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土匪头子去糟践,看来要躲过劫难,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李凤仙之前,让肖家提前来迎娶,李凤仙虽然来势汹汹,可到时女儿已是肖家的人,他总不能再硬抢了去吧?

主意一定,朱三渭亲自赶到肖家,把情况一说,肖何立即点头答应:“咱们还怕他不成?”他把两个儿子叫来,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兄弟俩立刻领命而去。

再说那个李凤仙,自认为迎娶朱二小姐是十拿九稳的事,正吩咐喽们忙着布置新房,采办东西,不料一个小喽气喘吁吁地奔进来报告:“大王,不好了,朱家小姐嫁到肖家去了。”

李凤仙惊得从虎皮椅上跳起来:“此事当真?”

小喽道:“大王,千真万确,我们刚才按您的吩咐去山下采办东西,亲眼看见肖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往朱家去了。”

李凤仙气得眼睛发绿,拔出插在腰上的驳壳枪就要带人往山下冲。

这时候,他的军师牛玉温一把拉住了他,附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大王且慢!肖家明知大王你已经订了亲,还如此大张旗鼓,我看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李凤仙“嘿嘿”冷笑一声,说:“任他千般花样,我自有妙计在胸。你马上给我带一队人马直接到朱家去,等接亲的人一走,你就把朱家的人统统给我带来。记住,要活口,不准伤了一人!”随后,他自己就带着大队人马下山,在路口埋伏起来。

中午时分,肖家兄弟的迎亲队伍已经接了亲,簇拥着朱家俩姐妹的两乘花轿往回走了,经过南屏山的时候,藏在坡后的李凤仙仗着自己的队伍人多,一挥手喝道:“弟兄们,上!”霎时间,只听得枪声大作,几十个匪徒端起枪一面扫射一面就朝肖家的接亲队伍冲了上去。

肖家兄弟其实早有准备,他们带的这支队伍说是迎亲,实际上队伍里的人都是肖家镇护院队的团丁,所以见得动静立即操枪迎战,长短枪一齐开火,那些冲在前面的土匪被一个个撂倒在地,后面的匪兵便不敢再贸然往前冲了。

大少爷肖政坤得意地冲着坡上喊:“姓李的,快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跑不了啦!”

可是李凤仙却不慌不忙道:“姓肖的,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看看,这是谁?”

肖政坤抬眼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南屏山山脚下的土岗上,一字儿排着一行人,竟然是朱三渭一家老小,而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手提鬼头刀的土匪。李凤仙说:“姓肖的,你听着,你把朱二小姐的花轿留下,让开一条路。要不,就让你岳父一家统统去见阎王!”

李凤仙话音刚落,站在朱三渭小妾身后的土匪“啪”的手起刀落,那小妾的脑袋就掉了下来。肖家兄弟万万没想到李凤仙会来这一手,顿时手足无措。

这时候,坐在花轿里的朱海香和朱云香俩姐妹一头从花轿里蹿出来,大叫着:“爹—”不顾一切地要朝土岗上跑,肖政坤和肖政德一把拉住她们,回头直骂李凤仙:“你无耻!”

李凤仙仰头哈哈大笑:“姓肖的,我再无耻也没有你们肖家心毒手狠。我问你们,你们到底留不留朱二小姐?不留我可就大开杀戒了。我数三,一、二……”

眼见家人就要惨遭杀戮,朱云香断然朝李凤仙喊道:“慢!你放了我的家人,我跟你走。”

肖政德闻听此言,悲怆地大喊道:“云香!”

朱云香从怀里抽出一把防身用的剪刀,“咔嚓”剪下一缕头发,递给肖政德,说:“少爷,青丝作证,我的心永远属于你,请你相信我!”

肖政德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嘴唇咬出了丝丝血痕。

朱云香见状,既感动又难过,迸出珠泪两行,神色凝重,声音铿锵,凛然道:“少爷,如今山河破碎,国难当头。国将亡,家何在?好男儿志当请缨,少爷若能杀敌报国一展鸿鹄之志,云香此心足矣!”说罢,毅然转身向土岗上走去。

李凤仙得了朱云香,喜不自禁,一声呼啸喝令放了朱家人,然后在众匪的簇拥下退上了南屏山。肖政德愤恨难当,大叫一声之后就跳上马背,策马狂奔而去,从此不见踪影。只留下肖政坤带着伤心欲绝的朱海香和一干团丁们,垂头丧气地回到肖家镇

肖何丢了儿媳走了儿子,奇耻大辱不能不报,他一狠心索性变卖了大部分田产,购置枪支弹药,打出“肖家镇自卫大队”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还让肖政坤日夜操练,发誓到时候一定要剿灭李凤仙。

3. 约法三章爱恨分明

话分两头。李凤仙将朱云香带上南屏山,当即下令杀猪宰羊摆宴席,要与新娘拜堂。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朱云香的房间,试探着和朱云香说话。朱云香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土匪头子,发现他相貌清秀,眉宇间竟然还透着几分文人气质,从外表看根本不像一个土匪。她怀疑地问道:“你真是李凤仙?”

李凤仙点点头:“鄙人姓李名凤仙,南山王是自封的。那天路过祠堂,在戏台下一睹小姐芳容之后,就相思若渴,我愿与小姐同生共死,白头到老!”

朱云香看来是早有所思,开口道:“我听你手下都叫你‘大王’,我也就这么称呼你吧!大王,我既然答应嫁与你,自然就是你的人了,不过,你若想跟我圆房,须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你还是趁早杀了我!”

李凤仙赶紧问:“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李凤仙办得到,哪怕三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那好!”朱云香说,“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的三个条件是,第一,你教会我骑马、打枪;第二,从今后你不能再去劫良家民女;第三,等打败了日本鬼子,我们再圆房。”

李凤仙听罢,半天出声不得,心里暗自思付道:这第三条也太苛刻了,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他嘴里喃喃道:“前面两条倒没什么,只是第三条是不是太……”

朱云香冷冷看了他一眼:“大王,我只恨自己是女流之辈,而你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现在这种时候还能心安理得地寻欢作乐过自己的小日子吗?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马上就死在你面前!”说完,朱云香“刷”地从怀里抽出那把防身剪刀,扬手就朝自己喉咙里扎。李凤仙大惊,眼疾手快地扑上去,夺下剪刀说:“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李凤仙没料到这个外表懦弱的姑娘,性格居然这么刚烈,他心想:姑且还是先答应她了吧,以后日子长了,她就是块铁也会化成水。于是就从这一天开始,李凤仙和朱云香各居一室,李凤仙每天除了教朱云香骑马打枪,不敢去扰她。

这天晚上,皓月当空,朱云香不禁倚窗思念起自己的家人来,想到伤心处,潸然泪下。突然,她耳边随风飘过一阵凄切的古琴声,细细听,好像是李白的《长相思》旋律。土匪窝里居然能有人弹得如此一手好琴?她不觉愣住了,于是好奇地走出房间,循着琴声走啊走,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栋小屋前。

此时此地,流淌的琴声在夜空中变得更加如丝如缕,委婉处似泉水回旋,哀伤处似顽石垂泪。没有伤心事弹不出伤心曲,难道这个弹琴的人也有像自己一样的伤心事?朱云香心里暗自猜测着。

突然一声脆响,小屋里的琴声戛然而止,传出一声:“弦断为知音,窗外何人?”紧接着,房门开处,李凤仙站在门口:“我说琴弦怎么断了,原来是朱小姐来了。”

朱云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弹琴的人竟会是李凤仙,愣了半晌,不好意思地说:“打扰大王的雅兴了,没想到大王能把《长相思》弹得如此美妙。”

李凤仙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故意摇摇头说:“我这是班门弄斧,让小姐见笑了,和小姐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啊!”

朱云香也不客气:“我原以为大王只会舞刀弄枪,没想到还有这一手。不过,可惜呀,可惜!”

李凤仙惊讶地问:“可惜什么?”

朱云香说:“可惜大王你误入歧途,成了人人不齿的草寇。”

李凤仙听了,竟然大笑起来。

朱云香愕然:“你笑什么?”

李凤仙说:“我走的是歧途,那你说什么是正途?如今这世道,那些当兵做官的人,和我们有什么两样?”

朱云香一时不知作何回答,李凤仙顺势说:“外面冷,小姐如果不介意,能否进屋一叙?”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朱云香不由自主地抬腿走进了李凤仙的房间。只见屋里布置得非常雅致,长几上摆着古琴,墙壁上挂着字画,其中有一幅,画面上是一位正在抚琴的绝色少女,竟和朱云香有几分相似。朱云香不由问道:“她是谁?”

李凤仙对空长叹道:“她……她是我的心上人,叫彩霞,死了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睹物思人空断肠啊!”

朱云香不由点头应道:“难怪大王能把《长相思》弹得如此凄婉动人,原来是相思无处诉,弄弦悼故人啊!那她是怎么死的?”话一出口,朱云香就觉得自己可能问得太唐突了。

只见李凤仙凝视着那幅画像,说:“十年前,我大学毕业以后带着彩霞回家完婚,正逢我父亲与肖何在争肖家镇镇长的位子,结果我父亲当上了。家里双喜临门,父亲特别高兴,忙着吩咐家人为我筹备婚庆之事,没想就在这天晚上,他却在家门口遭肖何手下的人枪杀了。年少气盛的我当即就拉了彩霞去投奔南屏山上的土匪头子,想借他的势力把肖何杀了,替父亲报仇,可万万没想到结果仇没报成,彩霞却被那家伙给强暴了。后来,那家伙虽然被我给收拾了,可彩霞到底还是用一条丝巾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到伤心处,李凤仙泪如泉涌:“小姐的音容笑貌实在和彩霞太像了,所以我才动了要娶你为妻的念头。你就是我这辈子要重新寻觅的知音,不过我不想强迫你,强迫你就是强迫彩霞啊!小姐,你就答应嫁给我吧,我保证一生一世对你好!”

朱云香听得唏嘘不已,她怎么也料不到李凤仙还有这么一段身世,与肖家还有这么一段怨结,只是在听到李凤仙说“我保证一生一世对你好”这句话时,才蓦然醒转,不由戚然变色道:“请大王别忘了约法三章啊!”

朱云香凛然不可侵犯,李凤仙只好继续信守诺言。不过,自打这一次交谈之后,两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天天结伴而行,到山下宽阔处跑马练枪。朱云香天生聪颖,一段时间下来,她的枪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无论是天上飞鸟还是地上走兽,百步之内弹无虚发;她骑马的技术也是日益长进,纵马越沟如履平地。

4. 劫亲姐救狼出虎口

转眼春去冬来。一场大雪过后,这天,李凤仙接到探报说,肖何请来戏班,要在肖家镇搞抗日募捐义演。李凤仙冷笑道:“什么义演,还不是借抗日之名行中饱私囊之实,咱们今天就去肖家镇趟了这个浑水。不过,这事儿千万别让朱二小姐知道。”

傍晚时分,李凤仙带着一行弟兄乔装打扮悄悄下了山,来到肖家祠堂,只见演出才刚刚开始,戏台前摆着的两只募捐箱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李凤仙原来打算抢了募捐箱就走,可是四下里一看,发现祠堂内外戒备森严,明里暗里都是肖何那个“自卫大队”的人。李凤仙暗想:既然肖何把自卫队的力量都集中在这里,那么他自己家那一头肯定防守薄弱,不如端他的老窝去。于是一摆手,鼠窜蛇行地带着一行人悄然来到肖家。

果然,肖家大门前连个岗哨都没有!李凤仙立刻让手下搭起人梯翻进大院,悄悄把院门打开,众匪兵鱼贯进门之后蹑手蹑脚地穿过大院,才见甬道一端的走廊上站着两个哨兵。李凤仙命一匪兵悄悄摸上前去,手中的匕首只一扬,那哨兵就直挺挺倒了下去,李凤仙伸手一摸,竟是个草人,吓得大叫:“不好,快撤!”

哪里还来得及?院门早已“咣当”一声关上了,院子里顿时灯火齐明,只见窗洞里、屋顶上,到处是黑洞洞的枪口。肖何得意地大笑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李凤仙面前,说:“我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总有一天会自投罗网来的!哈哈哈!姓李的,你还是快让你的兄弟们把枪放下,否则顷刻之间我就让他们变成马蜂窝。我实话对你说了,祠堂那边都是我原先护院队的团丁,我们自卫队的人都在这里候着你们呢!”

此情此景,李凤仙无奈至极,只好把手里的枪往地上一丢。他带去的那班兄弟们见他都那样了,也纷纷把手里的枪丢在了地上。

李凤仙被捉的消息传到山寨,山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军师牛玉温立刻对大家说:“弟兄们,大王被捉了,肖何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你们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匪兵们乱哄哄地嚷道:“我们听军师的!军师,你说咋办就咋办!”

牛玉温手一挥:“要我说,用不了多久,咱们这儿就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咱们不如趁早投奔日本人去。谁愿意的,站我这边来!”

匪兵们犹犹豫豫的竟有一大半都站到了牛玉温这边。牛玉温嘻嘻笑着说:“好,弟兄们,有我吃的就饿不着你们!不愿意的请自便,愿意的就跟我走吧!”

说着话,这拨人就开始骚动起来。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站住!”只见朱云香腰插双枪,满脸怒容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朱云香厉声道:“牛玉温,你好大胆!大王不在,你竟敢认贼作父当汉奸卖国贼,还要拖弟兄们一起反水?”

牛玉温根本不把朱云香放在眼睛里:“朱二小姐,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小小一个牛玉温能卖得了国?大王被肖何抓起来,肯定活不成了,鸟无头不飞,我只不过是带弟兄们找碗饭吃罢了。”

朱云香不理睬他,转向匪兵们说:“弟兄们,咱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中国人,难道你们真的要去当日本人的走狗?大家手拍胸口想一想,这样做对得起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吗?对得起天地良心吗?大王平时待你们不薄,现在他出事了,你们不想办法去救他出来,反而要背叛他,你们还是人不是?”

匪兵们面面相觑。牛玉温急了,冲着朱云香吼道:“你一个女人家,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救大王怎么救?肖家现在肯定戒备森严,而且他们除了护院队,现在还有那么强的自卫队,我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这时,匪兵中有人说:“朱小姐,只要你能救出大王,我们就听你的。”

“好,这话是你们说的,”朱云香断然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今天中午如果我救不出大王,你们再请自便!”

她一回头:“勤务兵,备马!”

勤务兵小心道:“朱二小姐,你要去哪里?”

“下山,救大王!”

勤务兵一愣,眨着眼睛迟疑道:“这……大王吩咐过,你不准离开山寨半步!”

朱云香大怒,抬头扬手一枪,一只飞鸟应声落地。她掉转枪口对准勤务兵:“去不去?”勤务兵吓得面如死灰,慌忙备马。朱云香跳上马背,快马加鞭,直奔山下而去。

朱云香飞马来到肖家大门前,跳下马大喊道:“我是大少奶奶的妹妹,快快去报大少奶奶知道!”

朱海香自打妹妹跟着李凤仙上了南屏山之后,一直为她的命运担惊受怕,现在听说朱云香来了,她喜不自禁连声道:“快快领她进来!”一边喊着,一边也不顾自己已经身怀六甲,直朝大门口奔去,一见朱云香就扑了上去,泣不成声。

朱云香却冷着脸,对朱海香说:“姐,请你上马,我有话要对你说。”

朱海香不解:“你不是来了吗?咱们进屋说吧。”

“不!”朱云香坚决地摇头,“姐,对不起,请你上马,跟我去山寨!”

朱海香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朱云香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朱海香的胸口说:“姐,你上不上马?不上的话,我可要得罪了!”

朱海香气得浑身发抖:“你……”

朱云香不等朱海香回过神来,就把她推上了马。随后赶来的肖政坤见妻子被朱云香挟持,又惊又怒,正想往腰里拔枪,朱云香甩手就先打了过来,把他头上的帽子给打飞在地。

肖政坤愣了,团丁们拥上去,想开枪又怕伤着大少奶奶。

朱云香给肖政坤扔下一句话:“你中午之前到南屏山下换人,别耍花招,否则休想再见你老婆!也休想再见到你就要出生的儿子!”说罢,策马扬鞭而去。

到了南屏山下,朱云香把朱海香扶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原谅妹妹吧,以后你会明白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朱海香呆呆地看着妹妹,什么话也没说。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肖政坤就押着李凤仙来了,双方互换人质。朱云香始终提枪在手,盯着肖政坤的一举一动,肖政坤领教过她的厉害,哪里敢乱来?

李凤仙死里逃生!他紧紧拉着朱云香的手,动情地说:“云香,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其实,你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自己脱身的呀?”

朱云香瞪眼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救你出来,兄弟们就会散伙。我救你,是为了救这支队伍,留下它可以用来打日本鬼子啊!大王,我劝你以后别再为自家恩怨劳神了,带兄弟们打日本鬼子吧!”

李凤仙顿时羞愧满面,说:“朱二小姐,我李凤仙枉为男子,实在不及你一个女流之辈啊!你这席话让我幡然醒悟,今后我听你的,弟兄们也都要听你的,谁敢不听,我绝不饶他!”

5.她放下复仇的刀

再说,朱海香回家后身体一直不适,肖政坤特地请来郎中给她号脉,亲自拿着处方到“百草堂”药铺给她抓药,没想就在药铺柜台上,肖政坤一眼瞥到一张药铺里用来包药的旧报纸上,有一张熟悉的照片,他抓过来一看,是几个月前的《中央日报》,头版头条上一则黑体标题新闻:“我昆仑关大捷授勋英雄谱”,肖政德的照片和名字赫然在目:肖政德,某军某团某连某排排长,在昆仑关战役中率全排固守四四一高地,打退了日军二十四次进攻,最后抱起炸药包冲进敌群,英勇献身。

肖政坤抓起报纸跌跌撞撞往家跑,直冲父亲肖何房里,进门就哭着喊道:“爹,政德他……”

肖何吃惊道:“他怎么了?”

肖政坤把报纸递给肖何,肖何慌慌张张地一看,两行老泪就流了下来。肖政坤看爹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禁不住放声大哭。

肖何猛地把文明棍往地上一顿,朝肖政坤吼道:“别哭,你弟弟是好样的,有种就学他!传话下去,给你弟弟设灵堂,我要为他招魂!”

肖家上上下下顿时悲悲戚戚地忙开了,搭灵棚,设祭坛,请道士,雇僧侣,香烟纸灰四下飘荡,铁炮声声,哭声哀哀。

消息传到南屏山,朱云香得知肖政德为国捐躯,便急着要去肖家祭奠。李凤仙心里自然不痛快:“朱二小姐,你以为你还是肖家的什么人啊?我告诉你,你这是去送死!”

朱云香闻听,两眼一黑,一头栽在了地上。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李凤仙焦急万分地守在她床前,见她醒转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云香,你可把我急死了!”这一声“云香”的称呼,足见李凤仙对朱云香的绵绵情深!

朱云香眼角溢出两行清泪,嘴里念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肖政德没有负我,而我却不能为他上一炷香。”

李凤仙心里顿时嫉恨交加,冲口道:“ 这是肖家的报应!”

朱云香立刻“呼”翻身坐起来,冲着他说:“你这是什么话?他死了你心里高兴是不是?他是为抗日而死的,他是流芳千古的民族英雄!你算什么东西?土匪!草寇!”

李凤仙恼羞成怒:“住口!不许你侮辱我!”

朱云香冷笑道:“我侮辱你?有本事你杀几个鬼子给我看看呀!怎么样,你不敢了吧,你怕死了吧?你这个窝囊废,我根本看不起你!”

李凤仙一张白脸涨成了猪肝色,暴跳如雷道:“好,朱二小姐,你等着,明天我杀几个鬼子给你看看!我李凤仙绝不是孬种!”

第二天,李凤仙果然带着十几个弟兄下山进城,恰好鬼子的大队人马都进山扫荡去了,城里兵力空虚。李凤仙他们来到城门口,正好是中午开饭时间,门口只站着两个鬼子,李凤仙他们佯装接受检查,忽然扑上去一刀一个就结果了这两个鬼子的性命。随后,李凤仙又掏出双枪直扑城门岗楼,几个鬼子正围在一起吃饭,李凤仙双枪齐发,猝不及防的鬼子应声倒了一地。李凤仙让弟兄们把那些鬼子的枪都收了起来,又把一个已经吓昏过去的小鬼子捆着带上。

临离开时,李凤仙灵机一动,沾着鬼子的血,重重地在墙上写下“肖家镇自卫大队”九个大字。他的一个手下不解地问:“大王,鬼子是我们杀的,为啥要替肖何扬名?”李凤仙“嘿嘿”冷笑一声,得意地说:“这就叫‘借刀杀人’!我也懒得动手,就让日本人帮我们去收拾那家伙吧!”

夕阳西下时,李凤仙一伙个个头戴钢盔,肩扛三八大盖枪,押着那个小鬼子,喜气洋洋地回到了南屏山上。朱云香一看,脸上露出了上山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吩咐立即杀猪宰羊,摆酒庆贺。席上,李凤仙眉飞色舞地对朱云香讲袭击岗楼痛杀鬼子的经过,最后他得意地一挥手:“我还逮了个活的来,给你开心开心。来人,把那小子给押上来!”

小鬼子即刻被押到朱云香面前。那小鬼子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稚气未脱的脸上惊恐万状。朱云香猛地端起李凤仙的酒碗灌了一大口酒,站起来大吼一声:“把刀给我!”

李凤仙递过马刀,朱云香一步一步逼近那小鬼子,她心里喊着:“肖政德,云香今天为你报仇雪恨!”“嚓”她把刀高高举了起来,朝着小鬼子的头就要砍去。

那小鬼子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用中国话喊道:“饶命……姐姐,饶命啊!”

朱云香的刀停在了半空中:“你是中国人?”

小鬼子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我父亲是日本人,我母亲是中国人。我父亲和哥哥原来都是医生,后来都硬被抓来当了兵,都已经被打死了,他们又硬把我抓来。姐姐,我没干坏事,我恨战争,求求你别杀我,你要杀了我,家里就只剩我母亲一个人了!”小鬼子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头磕得“砰砰”响,额上血流如注。

朱云香的心颤栗不已,高高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云香,你下不了手,让我来!”李凤仙要把刀接过去。

朱云香挡住他说:“不,放了他吧!”

李凤仙惊讶道:“云香,你不是恨日本人吗,你为什么要放了他?”

朱云香摇摇头:“不管国仇还是家恨,我不能杀好人泄恨。”

“你相信他是好人?”

“我愿意相信他,给他松绑吧!”

这小鬼子从朱云香手里捡得一条命,后来成了一名反战同盟战士,这是后话,不提。

6.碧血弥合萧墙恨

肖家镇的肖何万万没有想到李凤仙会打着他的旗号杀鬼子。这天天刚麻亮,肖家镇东头忽然响了几枪,紧接着四面八方就传来炒豆般的枪声。“不好了,鬼子来了!”一名自卫队员慌慌张张闯进肖何房里报告,“老爷,我们被鬼子包围了!”

肖何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肖政坤冲进来架起他就往外跑。这时,鬼子的骑兵已经冲上了大街,飞蝗般的子弹向人群倾泻着,要撤退到山上是肯定来不及了,肖何急命自卫队员们赶紧退到祠堂,一场惨烈的自卫战就这样开始了。

鬼子里三层外三层把祠堂围得水泄不通。肖何和肖政坤父子俩指挥自卫队员们顽强抵抗,打退了鬼子的一次又一次进攻。肖家的祠堂是用青一色的青石砌成的,别说子弹,就是小钢炮轰上去,也只能炸飞几块石片,墙头和门楼还设有各种机关暗孔,所以鬼子攻了几次,都没有拿下。

鬼子大队长山本太郎眼见连一座小小的祠堂都攻不下,他恼羞成怒,马上命令把肖家一门老小二十几口全部押到祠堂前的广场上,然后让翻译官朝祠堂里喊话,要肖何投降。

肖何怒发冲冠,甩手就一枪打过去,子弹尖啸着从山本太郎头顶飞过。山本太郎大怒,转身就一刀砍下了肖何大姨太的脑袋。肖何在祠堂里看得真切,恨得咬牙切齿,狂吼一声:“给我打!”一阵排枪射出去,几个鬼子如同被拦腰斩断的麻秆倒了下去。

山本太郎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死了死了的!”又一刀砍下肖何二姨太的头颅,指着肖家剩下的人,让翻译喊话:“肖何,你再不投降,他们的通通的砍死!”

肖政坤在垛口上看到家人惨遭杀戮,脸都白了,浑身颤栗着对肖何说:“爹,仗不能这么打,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人被他们杀光呀!”

肖何两眼血红,怒斥儿子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被他们斩尽杀绝的何止我肖何一家,我就是不能向他们低头,给我打!”

山本太郎见肖何宁死不降,又把刀子架在朱海香的脖子上:“肖政坤,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再不投降,我就杀了她!”

面对鬼子的刺刀,肖政坤吓得腿都软了,谁知朱海香竟毫无惧色,朝着祠堂的方向大声喊道:“政坤,你不要管我,你……”

山本太郎又惊又怒:“你喊?我让你喊!”他挥起战刀,抵在朱海香挺起的大肚子上,朝祠堂里喊:“肖政坤,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投降,我就让你儿子替你出来!哈哈哈!”

山本太郎的笑声,在肖政坤的耳朵里是显得那么恐怖,眼看自己的爱妻和未出生的孩子就要惨遭毒手,肖政坤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他跪倒在肖何面前,涕泪交流:“爹,咱们就先投降吧!国家已经亡了,咱们可不能再亡家了啊,不能让咱家断根绝后呀!爹—”

肖何浑身抽搐着,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随你吧!”话音未落,他抬手对准自己脑门开了一枪,一个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爹!”肖政坤扑到肖何身上呼天抢地,随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脱下身上的白衬衣,用竹竿挑着,从祠堂一个豁着的垛口上伸了出去。

朱海香看见墙上摇出一面白旗,脸“刷”地就白了,她怒骂一声:“肖政坤,你这个孬种!”就奋不顾身地朝身边一个鬼子身上扑去,抓住他别在腰间的手榴弹猛一扯,只听“轰隆”一声响,火光中腾起一股浓烟,弥漫在整个天地间。

“海香—”肖政坤发出撕心裂肺一声喊,抓过身边的一把机枪吼道:“给我打!狠狠打!谁再说投降,老子毙了他!”

那些自卫队员早就沉不住气了,一个个高呼:“为大少奶奶报仇!”“誓死不当亡国奴!”纷纷举起手里的枪,猛烈地扫射起来。

肖家镇这边打得惊天动地,南屏山上却浑然不知,朱云香和李凤仙结伴跑马练枪回来,刚踏进厅堂,山上放哨的卫兵突然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匆匆进来,报告说:“大王,这女人说有事要求见。”

未等朱云香发话,那女子便叫了起来:“小姐,鬼子围了肖家镇,快、快去救大少奶奶……”话未说完,人就昏了过去。朱云香一看,来人是朱海香的贴身丫环小菊。原来,鬼子兵一围祠堂,朱海香就意识到在劫难逃了,她让小菊快快上南屏山求救。

朱云香一看小菊这模样,就猜测到事态的严重性了,立即下令:“弟兄们,集合上马,跟我去杀小日本!”

“慢!”李凤仙拦住她道,“日本人打肖何关我们什么事?肖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去为他卖命?”

“你?”朱云香吃惊地瞪着李凤仙,“我只知道你我他都是中国人!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

李凤仙说:“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我父亲报仇,无奈肖何势大,我的计划难以实现。那天我去城里杀鬼子,用的是肖何的旗号,我的目的就是要借日本人的手除掉肖何。现在果然……”

“啪!”李凤仙话没说完,朱云香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朱云香怒不可遏,痛骂道:“李凤仙,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彩霞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感到耻辱!好啊,现在你不去我去!你不从背后开枪把我打死,我就要去战死疆场!”朱云香说完跳上马背,手提双枪,又一次单人独骑飞马下山。

牛玉温望着朱云香的背影,骂道:“大哥,这婆娘太嚣张了,看我毁了她!”说着,举枪就向朱云香瞄准。

可谁知随着“砰”一声枪响,倒在地上的却是牛玉温。

牛玉温手指李凤仙:“你……”

李凤仙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抢前一步从牛玉温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抖开一看,是日本人封牛玉温为肖家镇镇长兼治安大队长的委任状。李凤仙冷眼瞅着他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早就怀疑你了,今天是你自己跳出来的,正好,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李凤仙飞起一脚把牛玉温踢到一边,转头对手下的弟兄们说:“我身为大王,却没有好好带你们干过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从今天起,我要带大家跟日本鬼子干,你们怕不怕?”

“不怕!”

“那好,我们立刻上马去追小姐,一起去肖家镇杀了狗日的小日本!”

此刻,肖家祠堂前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肖政坤已经中弹身亡,鬼子放火烧了祠堂的大门。眼看整个祠堂就要被鬼子占领,就在这时,鬼子屁股后面突然响起了阵阵枪声,“冲啊!杀啊!”李凤仙和朱云香带着弟兄们赶到了,喊杀声震天动地。

山本太郎知道情势逆转,额头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急忙命令手下:“撤,快给我撤!”慌慌张张带着队伍四下逃窜。

李凤仙和朱云香带着弟兄们一路冲到祠堂前,突然发现从左侧冲出一支三百来人的队伍,朱云香眼尖,发现为首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肖政德。原来肖政德并没有死,当时他抱起炸药包扑向鬼子的一刹那,巨大的爆炸气浪把他震昏了过去,半夜里,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部队已经开拔了,他辗转半月才归队,因战功显赫,很快被提升为连长,不久又升为营长。这次,他奉命率队伍到老家这一带执行任务,行进途中听说鬼子包围了肖家镇,立即带队前来解围。

此时此刻,肖政德见朱云香和李凤仙在一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肖政德举枪就朝李凤仙扣动了扳机。

朱云香大惊,急忙扑身上前护住李凤仙,只见“砰”枪响过后,朱云香倒在了李凤仙的怀里。

“云香!”李凤仙一把抱住朱云香,发疯般地叫着。

“云香!”肖政德也大喊着跑来。

李凤仙盯着他怒吼:“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为什么?”说着,举枪对准了肖政德。

朱云香忽然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嘴里喃喃道:“求求你们,别、别打了!”她挣扎着把肖政德的手拉过来,又拉起李凤仙的手,眼望着肖政德说:“二少爷,我还是清白之身,你相信吗?”

“我信,我信,云香,你不能死啊!”肖政德悔恨交加地喊着,泪珠滚滚。

朱云香断断续续道:“我知道你们都爱我,那就听我一句话,别闹了,好好齐心协力打鬼子……好吗?”

李凤仙和肖政德泪流满面,连连点头。朱云香笑了,笑着闭上了眼睛……

人们把朱云香、朱海香姐妹俩安葬在一起。不久,在姐妹俩的坟头上绽放出一簇簇灿烂如火、红艳似霞的杜鹃花,人们都说,那是姐妹俩用鲜血染红的胜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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