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突发的矿难,矿工生死一线间。是天灾?是人祸?真相欲盖弥彰……
1、发生矿难了
县安监局局长李常胜最近很头痛,儿子李运今年读初三,明天就要开始中考了,可是成绩一塌糊涂。今晚,李常胜未雨绸缪,在“华盖楼”订了一桌宴席,约了几个重要的客人,想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把儿子弄到县一中去。
安排好一切,李常胜又打了个电话给何天宝,说让他来陪一下酒。这何天宝是个私人矿井的矿主,标准的土豪。李常胜说是让他来陪酒,其实是另有用意。平时,李常胜是个很谨慎的人,几乎不和这些矿主来往,但现在为了儿子,不得不利用一下这个资源了。
晚宴并不奢侈,李常胜知道重点不在这里。酒过三巡,县一中的校长倒是直爽,说县一中是全县最好的高中,学生想不通过考试进县一中,除非特招。所谓特招,就是以企业的名义赞助学校,学校再网开一面,给个特招名额,大家才无话可说,一般情况下,赞助二十万,学校就可以提供一个名额。
说到这里,李常胜举起酒杯敬了何天宝一杯酒。矿山的安全生产都抓在安监局的手里,现在局长反而亲自给何天宝敬酒,又是在这样的时刻,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何天宝不傻,虽然二十万不是小数,但何天宝还是立即起身,毫不犹豫地喝干了杯中酒,十分豪气地对一中校长说道:“校长,我这辈子就后悔没有好好读过书,所以特别支持教育事业,今年,一定要给我留个赞助的机会。”校长回应着说,这可是大好事,多多益善。
事情到这儿,基本圆满,李常胜很满意。
宴会还没结束时,何天宝接到了一个电话,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变了。天宝矿井出事了,就在半小时前,矿井巷道塌方,工人虽然已经下班,但是点来点去,还少了一个人,也就是说,矿井下面还埋着一个矿工!
因为这起突发事故,宴会就早早散了。矿难这种事,如果追究下来,可不是小事。不幸中的万幸是,目前只有一人受困,还不算是特大矿难事故。李常胜让何天宝立即回矿井布置救援,他自己则打了个电话给潘县长。潘县长刚刚调来县里,分管企业生产安全这一块。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这起矿难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必要请示一下。
潘县长在电话里很激动,指示李常胜立即成立救援小组,奔赴矿山,他一会儿也要亲临现场指挥救人。既然潘县长如此重视,李常胜可不敢怠慢。
天宝矿井的巷道口在半山腰,山下的桃冲铁矿原是国营企业。桃冲铁矿这些年经营不善,已处于停产状态,可天宝矿井却不一样,利润只进何天宝一个人的腰包,所以一直还在生产。
“太阳灯”将矿井的巷道口照得雪亮,许多矿工正围在巷道口前七嘴八舌,何天宝一脸怒容地在训斥着什么。李常胜一到,何天宝停止了训斥,挥手让众人让开,小心地将李常胜带到了巷道口。
巷道是下斜走向的,往里50米,都已被塌方的石块堵得严严实实,目前还无法判断巷道塌方面积。如果塌方面积过大,救援行动很难开展不说,还要随时防止二次塌方,非常危险。何天宝趁机说道:“李局,这救援工作实在没法开展,这井底的人,看样子是没什么希望了。”何天宝的意思很明白,人是救不上来了,不行就只有赔钱了。
李常胜何尝不懂,但还是狠狠地瞪了何天宝一眼:“没希望?这话是你说的吗?等会儿潘县长就要到了,你准备吃不了兜着走吧!”
何天宝听说县长要来,也慌了神,县长如果怪罪下来,他的矿井开采资格肯定会被吊销,那他的矿井可就完蛋了。何天宝急得围着李常胜转,李常胜说,潘县长要亲临现场,决定权在他的手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配合潘县长的工作,矿山才有一线生机。
潘县长很快也到了山上,他只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大手一挥说:“救,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先把人救上来。”
李常胜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积极配合着潘县长的工作,调动一切力量,开始救援。
2、 情况有变了
夜渐深,工人陆续散去,救援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一个中年妇女哭号着来到了巷道口,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孩,也在不停地流泪。李常胜看到那个孩子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矿井里被困的工人叫陈同富,来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陈妻绝望地哭闹着,潘县长斩钉截铁地说,政府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矿井里的工人,让他们娘俩放心。陈妻这才止住了悲声,流着泪对儿子说:“小峰,你爸爸会没事的,我在这儿等着,你先回去,准备明天参加考试。”陈小峰却倔强地说道:“不救出爸爸,我哪儿也不去。”
听到陈小峰的名字,李常胜这才突然想起,这孩子是儿子李运的同班同学,班上的尖子生,他的相片一直放在学校的公告栏里,难怪有些面熟。那一刹那,李常胜甚至觉得被困的陈同富是幸福的,因为他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就这样,倔强的陈小峰和妈妈眼巴巴地在山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矿山上又来了一批人,是记者。
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到处摄像、采访。李常胜觉得记者们有些小题大作了,一起矿山小事故,值得这么大肆宣扬吗?但潘县长告诉大家,记者是他叫来的。潘县长对着镜头又一次沉痛地表示了救人的决心,并欢迎记者跟踪报道,因为矿难已经发生了,不应该有任何欺瞒,必须给人们以知情权。
潘县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李常胜就不能再抵触,也只好对着镜头实话实说。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救援工作的进展并不顺利。在清理中,救援队伍发现,这次巷道塌方面积不小,想要安全地疏通巷道,找到被困的工人,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照这样算下去,陈同富到底能不能救出来,还是个问号。
天又一次黑下去,陈同富被困在矿井里已经24小时了。如今的形势,对困在矿井里的陈同富越来越不利了。一个人被困在地下,没有水,没有食物,最多可以活三四天。时间拖得越长,希望就越渺茫。一直跟踪报道的记者也偃旗息鼓,不再对着镜头煽情地报道了,而是瘫倒在办公室里休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所有的人都已疲惫不堪,除了救援队伍在轮班抢救,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地在办公室里睡了过去。
第三天一早,李常胜从梦中惊醒,准备去探望一下陈同富的妻儿,顺便再安慰两句,却发现陈妻和陈小峰已经不在被安排的小休息室里了。李常胜苦笑了一声,或许他们也真的累了,回去休息了。李常胜转悠了一圈,发现何天宝也不见了,这个龟儿子,这样的紧急时刻,竟然敢偷偷逃离现场,李常胜不由得非常生气。
中午时分,李常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电话是何天宝从山下打来的,何天宝让李常胜一个人下山,说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向他当面汇报。
何天宝神秘兮兮的,是什么事呢?救援工作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潘县长在亲自指挥,于是李常胜就一个人驱车来到了山下。
何天宝等在山下,愁眉苦脸。李常胜不耐烦地让何天宝说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比救人还重要?不料何天宝随后说出的话,把李常胜惊呆了:陈同富不在矿井里!
李常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陈同富难道会法术,从矿井里爬出来了?
3、真相明白了
何天宝皱着眉,说清了事情的原委:前天下午,陈同富因为外地来了一个朋友,就先行离开了矿山,去县里喝酒。因为走得匆忙,手机也没带,塌方的时候,陈同富根本就不知道。他和朋友喝着喝着,来了兴致,又去吃宵夜,边吃边聊到快天亮,才找了个浴室,一直昏睡到天黑。醒来后,在新闻中看到这档子事,知道闯祸了,于是偷偷回到家,打电话把老婆叫了回去。陈同富想着怎么和矿上交代,毕竟弄得大家都很担心,非常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陈同富只好先和何天宝如实说了情况,何天宝这才把李常胜叫下山,商量一下这事到底该怎么收场。
李常胜恨得牙都痒了起来:“你看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事?潘县长现在还在山上,记者们还在跟踪采访,这要让大伙儿知道了实情,所有人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光了。”
何天宝无奈地说道:“李局,我知道我该死,所以我不是主动来找您商量吗?我怕就怕潘县长发怒,您看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李常胜恨不得朝何天宝狠狠地踹两脚,可是怒归怒,事归事。李常胜这下也犯难了,潘县长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却让群众看了一场大笑话,颜面何存?
李常胜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总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何天宝看上去像是说得天衣无缝,却又不合常理,简直就像一个故事。现在他必须找出真相,才能想出对策。于是李常胜让何天宝先去救援现场,但什么都不要透露。他有点事,要先回去,等他想到了办法,再通知何天宝。
何天宝连连点头,走时还不忘说了一句:“李局,前天的饭局结束得太匆忙,等这事忙完了,一定由我来请。”
李常胜明白,这何天宝是在提醒他赞助的事。李常胜没表态,只在心里想着一件事,现在必须先过了潘县长这关再说,要不然潘县长出了洋相迁怒下来,他这个安监局局长也可以下课了。
时值中午,李常胜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让儿子李运接电话。李常胜问了问儿子的考试情况,李运非常不耐烦地应付着,李常胜知道和儿子说学习等于对牛弹琴,于是话题一转,问:“你有个同学叫陈小峰,是不是没有参加统考?”李运嘟囔着:“这事新闻里不都播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爸被压在矿山下面了,怎么还会来考试?”李常胜听着儿子吊儿郎当的语气,非常窝火,但还是压着性子问道:“那你知道他家的住址吗?”这住址李运还真有,毕业在即,同学们都提前留下了联系方式。
陈同富的家独门独院,李常胜敲响了门,开门的正是陈同富。陈同富不认识李常胜,但看到李常胜一身的制服,就小心地问他是干什么的。李常胜自报了家门,说是来调查矿难的,他让陈同富把矿难时的情形再说一遍。
陈同富支支吾吾地把何天宝说的那一套又说了一遍,什么来了外地朋友,一起去县里喝酒,原本就不在矿山上……李常胜不动声色地听着,猛地一拍桌子:“如果真是这样,动用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却白忙活一场,那是要追究你们法律责任的!”
陈同富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李常胜,李常胜接着问道:“说,当时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谎报说有人在井底,是不是想讹诈赔偿费?现在看无法得逞了,才又这样圆谎的?”
陈同富毕竟只是个矿工,没经历过什么场面,被李常胜严词喝问,早已慌得乱了阵脚,他不得不说出了当时真正的情形:
矿井塌方的时候,陈同富确实在矿井里,出于本能,陈同富冷静下来之后,开始四处摸索。可是矿井里一片黑暗,怎么摸索也是徒劳。陈同富最后睡了过去,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睁开眼,却依稀看到了一丝光亮。那一丝光亮很微弱,却让陈同富看到了一线生的希望。他爬到了亮光边,看见这一点点的微光是从一丝石缝里透过来的。陈同富沿着石缝拼命地挖,最后终于挖出了一个容一个人穿过的洞口。陈同富钻出去之后,是一个更大更宽的巷道,沿着巷道,他找到了出口,出口就是国营的桃冲铁矿的巷道口。陈同富终于明白了,天宝矿井的巷道塌方,正是因为桃冲铁矿巷道挖的地基沉降而发生的,但这也恰恰救了陈同富一命。
陈同富死里逃生,慌忙跑回家中,不见妻子和儿子,就赶紧打了妻子的电话。陈妻接到电话后惊喜交加,来不及和众人招呼就赶回了家。一家团聚,抱头痛哭之后,才想起山上的救援行动还在进行中,陈同富就打电话给老板何天宝,说明了情况。
何天宝一听,刚开始也是惊喜,终于没什么大的损失了,可随后却感觉这事有点麻烦。为什么会麻烦呢?陈同富是从桃冲矿井里逃出来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天宝矿井和桃冲矿井已经快要相连了,这变相地说明了他何天宝故意将矿井的走向瞄准了国营桃冲矿的储备资源,虽然桃冲矿井已停止了生产,但那些资源仍属于国家。陈同富能死里逃生,无形之中证明了他何天宝在盗采国家资源,这事要是传出去,麻烦就大啦!
何天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隐瞒这个事实,编了一套谎言,说陈同富不在矿上,并威胁陈同富,统一了口径,企图蒙混过关,没想到却引起了李常胜的怀疑,被他发现了真相。
李常胜听完这些,明白了一切,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天杀的何天宝!”他随即交代陈同富:事情没结束之前,哪儿也不要去,就待在家里,也不要让人知道这一切。
4、事情办成了
李常胜再回到山上,天又要黑了。他刚到山上,潘县长就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救援队伍日夜的努力,不出意外,到了明天,应该就可以打通巷道,救援成功了。
记者们激动地报道着救援的最新进展,把第一线的消息传给全县的民众。
潘县长很高兴,他用力地拍了拍李常胜的肩,说:“老李,今晚你辛苦一点,让我也休息一会儿。一定要盯紧,争取救援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啊!”
李常胜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现在仍然没有想出办法,怎么样才能圆满地结束这场闹剧。如果现在这样的时刻告诉潘县长,矿井里面是空的,他会怎么想?没有调查清楚情况,就一味蛮干,就是最大的失职;再说何天宝盗采国家资源,也和他的监管不力有关,如果真相大白,他这个安监局长还能干得下去吗?何天宝还会帮他去县一中赞助吗?
权衡再三,李常胜黑着脸,叫来了何天宝。何天宝刚开始还想抵赖,李常胜怒骂:“你小子如果再不说实话,大不了我这个局长不干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何天宝这才知道李常胜已经明白了真相,但从他的口气中,仍然是向着自己的,于是苦着脸说:“李局,现在陈同富已经出来了,总不能让他再回到矿井里去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既然陈同富能从矿井里跑出来,那么他就能再进去,等救援人员挖通了巷道,救出了陈同富,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那样的话,许多事情处理起来就从容了许多,也赢得了时间。
李常胜点了点头,说:“你想的办法不错,但怎么让陈同富回到矿井里,就是你的事了。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前一定要完成,这件事如果办好了,后面的事才好处理。”说罢,李常胜头也不回地去了救援现场,丢下了目瞪口呆的何天宝。
当天夜里,天空滚过阵阵闷雷,眼看一场大雨就要落下来,就在这时,何天宝来到了陈同富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陈同富一听,惊呆了,一个从鬼门关里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想让他再回去,谁肯呀!陈同富说:“何总,我真的不想再回到矿井里了,你不知道被埋在里面有多吓人。我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你就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干了。对不起,你还是回去吧。”
何天宝哄吓诈骗的招数已经用尽了,但陈同富还是不肯松口,这时,何天宝看到墙角陈小峰的书包,脑筋一转,计上心来,他递了一支烟给陈同富,说:“老陈,你在矿井的这两天,小峰连考试都放弃了,小峰一直是你们家的骄傲,要是没这事,他考县一中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可惜了,可惜了……”
陈同富被说到了痛处,狠狠地吸了两口烟,不再吱声。何天宝见时机快要成熟,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我倒有个办法,能让小峰去一中读书,那样也不至于耽误了孩子。”
陈同富眼中一亮,但他明白何天宝说这话的用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交换的代价就是要他重新回到矿井去,陈同富正沉吟着,何天宝装作起身要走,陈同富犹豫了片刻,突然叫道:“何总,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能让小峰去县一中读书吗?”
于是,何天宝就把那天饭局上和一中校长的谈话说了一遍,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陈同富这次帮了他,他就是花再多的钱,也要把小峰送进县一中。
钱,是好东西,但和命相比,不值一提,这道理陈同富懂,但能让儿子上一中,这可比钱更重要。陈同富斟酌再三,终于狠狠地点了点头:“何总,你给我立个字据,我听你的。”
何天宝写完了承诺书,长吁了一口气,事情终于办成了……
5、苍天落泪了
凌晨,一道闪电划亮了夜空,在桃冲矿废弃的井口,两个黑影钻了进去,他们正是陈同富和何天宝。两人一直走进矿井的深处,果然,用手电照着,可以看见平行的矿井的一侧,有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小洞口。
陈同富看了看何天宝,有些犹豫,何天宝催促道:“天就快亮了,你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陈同富这才咬了咬牙,钻进了那个小洞。
陈同富爬进去之后,何天宝又交代道:“你先用石头填住那个洞口,还有几个小时,救援队就能打通巷道,到时候,你一定要装作很虚弱的样子,明白吗?”陈同富答应了,随后,何天宝又找来一块丢弃的木板和一根木料,用木板挡住那个洞口,再用木棍死死地撑住那块木板。这样一堵,陈同富的出路等于被封死了,就是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办好这一切,何天宝终于放了心。
天色开始放亮,但乌云却布满了天空。山上的救援工作依旧在紧张地进行着,何天宝来到了山上,冲李常胜点了点头,暗示事情已经办完了。
潘县长再一次站到了指挥第一线,救援队伍从对讲机里不时传来捷报,巷道清理工作进展顺利,离被困人员只有十米之遥了。透过石缝,他们已经和被困的陈同富通上话了,被困人员依然活着,而且没有受伤,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成功将矿井里的人救出来了。
这真是个喜讯,所有在场的人都露出了微笑,李常胜和何天宝也相视一笑,随后,何天宝向李常胜低声汇报了情况,并得意地说,他已经堵上了出口,这件事已经毫无悬念了。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水像疯了一样冲刷着大地,李常胜突然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巷道救援队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声:巷道顶部开始渗水,被雨水浸泡的救援通道随时有二次塌方的危险,救援队伍请求暂缓救援,等待险情排除才能重新施工。
潘县长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峻起来,终于,他用低沉的声音命令救援人员先撤离到安全地带,再作打算。不一会儿,救援人员迅速撤离了巷道。
如果二次塌方,意味着什么?李常胜比谁都清楚,那就是意味着救援失败。现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这场雨能早点停下来,好及时排除险情。
李常胜看了一眼何天宝,然后低声吼了一句:“随我来!”
李常胜要去干什么?他不敢再冒这样的风险了,他要去先救出陈同富,他不知道陈同富进出的洞口在哪儿,便要何天宝一起去。
两人冒雨将车开往山下,何天宝知道了李常胜的意图后,不以为然:“李局,现在要是放出了陈同富,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李常胜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是猪脑子呀?如果救援失败,陈同富困死在矿井里,那等于是谋杀,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他们感觉到了车下一阵轻微的晃动,矿山山腰间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李常胜暗叫一声“不好”,车像箭一样疾驰到了桃冲矿的巷道口,可眼前的情形已经惊得他目瞪口呆:桃冲矿的巷道也塌方了!不言而喻,因为何天宝的过度偷采,连桃冲矿井的巷道也被雨水渗透,才导致了这场更大面积的二次塌方……
何天宝也被吓得面无人色:“这……这……陈同富还在里面没出来呢!”
李常胜再也无心搭理何天宝,猛地将车掉头,直接向矿山驶去……
暴雨依然瓢泼不止,救援现场所有的人都在怒骂老天不开眼,如果不是这次暴雨,这场救援肯定会成功,那个可怜的陈同富也一定会获救,可是现在,已经毫无希望了。
记者又开始不停地忙碌起来,报道着这场二次塌方事件。李常胜冲到了潘县长的面前,正想说什么,潘县长却对着记者的镜头,异常悲痛地宣布救援失败了。因为有些自然规律是无法违背的,陈同富已经在矿井下被困了好几天,现在即使再花几天时间,还能打通救援通道,救上来的陈同富肯定也是没有希望了,因为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根本熬不过六天。说罢,潘县长的眼圈也红了。
而正在这时,只见陈同富的妻子带着儿子陈小峰再次出现,双双跪倒在潘县长的面前,哭号着:“县长,求求你,救救陈同富吧。他是今天早上才被困在矿井里的,求求你,救救他,现在还有希望……”
潘县长根本没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跪倒在地的陈妻,含泪举起了何天宝写下的那份承诺书。潘县长伞尖滴落的雨水仿佛是苍天的泪,在那张薄薄的纸张上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