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纳塔性格温顺,温顺得近乎懦弱,结婚不久就被妻子治服了。而妻子索菲却与他相反,性格暴烈、唯我独尊,稍不满意就对丈夫施以家庭暴力,其中最“别出心裁”的,就是剪眉毛。
为什么偏偏要剪眉毛呢?因为索菲认为要治服男人,就要从他最得意的东西下手。对于贝纳塔而言,最得意的莫过于他那对俊朗、标致的眉毛了。于是,索菲明确了进攻方向,一生气就要剪丈夫的眉毛。更可恶的是,她每次动手,用的都是 “蕾丝”的狗毛专用剪!
蕾丝是索菲结婚时从娘家带来的,索菲对它非常宠爱。每当索菲充满快意地剪丈夫的眉毛时,蕾丝便蹲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等女主人剪完,蕾丝望着贝纳塔的窘样,会欢快地又跳又叫!连狗都嘲笑自己,贝纳塔真是又气又恨。
第一次被剪眉毛时,贝纳塔自然不愿意,但他很快发现反抗是徒劳的,只能让索菲变本加厉地闹下去,遂了她心愿,还能清净一些。于是,剪眉毛便成了索菲修理丈夫的杀手锏。
贝纳塔有个慈祥的老母亲,自从贝纳塔结婚后,母亲就一个人住在外省的老人公寓。贝纳塔已有许久没见到母亲了。这天晚上,他鼓足勇气跟妻子提出,想去看望母亲。那时,索菲正专心地给蕾丝梳毛,她头也没抬地说:“上回不是已经去看过了吗,怎么还去?”
“上回……”贝纳塔嗫嚅道,“可那已是半年前了,我不能半年都不看母亲一眼。”
索菲这才抬起头,看看他,说:“你说得对。让我想想,明天再说吧。”说完,抱着蕾丝去睡了。
贝纳塔知道,索菲这是在找借口,每次她都是这样,能拖就拖。说白了,索菲就是想限制自己与母亲接触,她不愿意自己把爱和亲情分出一丁点给母亲!
尽管贝纳塔知道索菲自私得很,但他还是抱有幻想。第二天一早,他就追问索菲:“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我可以动身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索菲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贝纳塔欣喜若狂,这天临下班时,他专门向老板请了假,回家路上还给母亲买了礼物,其中当然还有给索菲的。
不料一进家门,索菲早在等着他,开口便道:“你明天还不能去!”
贝纳塔一怔:“为、为什么?”
索菲说:“明天是我外婆的生日,我们必须要去参加聚会!”
贝纳塔心里一沉,试图抗拒道:“外婆的生日,是周末吗?我怎么不知道?”
索菲不容置疑地回答:“是周末,刚才我打电话证实过了。”
“可我假都请好了,给母亲的礼物也买好了。对了,你也有份,快看!”贝纳塔拿出一条项链,讨好地说。
索菲瞟了一眼项链,对丈夫的殷勤无动于衷,说:“假可以销掉,礼物也可以先送外婆。再说你母亲的日子还长,我外婆却是有一天没一天了,你说是应该先参加外婆生日会,还是先去看你母亲?”
索菲的这些话,说得再合理不过了,贝纳塔哪还有话说?
一个星期后,贝纳塔再次请好假,重新给母亲买了礼物。回到家,索菲正抱着蕾丝,一见他,先开口叫道:“不好啦,蕾丝突然得病了!”
那狗同主人早有了默契,在她怀里哼哼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得病了?什么病?看过医生了吗?”贝纳塔对蕾丝从没有过好感,但他还是上前亲切慰问道。
索菲说:“一整天了,蕾丝不吃不喝,连兽医也说不清楚得了什么病。”听到这里,贝纳塔看见蕾丝向自己狡黠地瞟了一眼。
这时索菲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所以你还不能去看你母亲。”
贝纳塔不由一怔,原来妻子又是这个目的!他几近哀求地跟索菲说:“狗病了有你照料,这不妨碍我去看母亲……”
还没等丈夫说完,索菲就打断他道:“可蕾丝也需要你的照顾,我们是一家三口,蕾丝病了你忍心不管?也许你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它了,而你母亲身体强健,日子还长,你还有见得到她的时候。你不能厚此薄彼!”
贝纳塔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脱口道:“狗怎么能和我母亲相比?不像话……”
看着索菲,贝纳塔心里突然明白了—索菲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去看母亲。她反复阻挠,欲擒故纵,是为了满足她那变态的乐趣,这都是自己一再顺从忍让的结果!
贝纳塔“唉”地叹了口气,索性揭穿一切:“索菲,你先编造你外婆过假生日,现在又要用一只狗拖住我。不仅如此,你还背着我打电话给我母亲,讥讽甚至威胁她也来阻止我……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母亲这回我是看定了,而且现在就走,我再也不受你的摆布了!”
索菲怔住了,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面前的丈夫,她还从没想到过,贝纳塔会跟她这样说话,这不是反了吗?
“你、你……”索菲的愤怒被点燃了,她突然跳起身,把蕾丝一下子扔在沙发上。狗吓了一跳,翻了个大跟头。
“看来我又得要……你等着!”说完,索菲“噔噔噔”几步跑进了卧室。愣在沙发上的蕾丝回过神来,也跟着女主人跑了进去。
贝纳塔猛然明白索菲要去拿什么,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他不由得摸摸额上的眉毛,禁不住浑身一抖,对自己刚才的强硬态度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贝纳塔无奈地等待着就要来临的惩罚,一时间又恢复了从前那个被治服了的懦弱男人。
忽然,他听到卧室里“咚”的一声响,像有人摔倒。紧接着,蕾丝跑出来,冲贝纳塔惊慌失措地“汪汪”狂叫,像是有事要告诉他。
贝纳塔走到卧室门口,一眼看到屋中发生的事情,他惊得脸色发白,神经麻木!跟在身边的蕾丝又急迫地叫了两声,他才清醒过来,刚要上前,忽然又停住脚步,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这样过了几秒钟时间,贝纳塔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转过身去,飞快地收拾东西,拿起给母亲买的礼物,毅然走出家门,并不顾蕾丝的“汪汪”抗议,顺手将家门带上,然后跑上大街,唤来出租车,直奔机场而去。
住在外省的母亲见到儿子,感到既突然又惊喜。她亲密地拉住贝纳塔,上下左右看不够,喃喃道:“快让我看看……怎么这回,眉毛像是有些日子没被剪过了呢……”
贝纳塔脱口而出:“以后再也不会被剪了。”他还跟母亲说,今后要把母亲接回家,和她永远住在一起,听得母亲热泪盈眶。
在外省的日子里,贝纳塔天天推着轮椅,带母亲去公园散步,跟母亲有说不完的话。母子俩整整相守了一个月,贝纳塔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母亲。
贝纳塔从机场回到家,天已擦黑。他习惯性地叫了声:“我回来啦!”却没有妻子的回应声。
“这么早就睡了?”他边嘀咕边推开门,径直走进卧室。面对眼前的场景,他似乎受惊般地“啊”了一声,险些摔倒……
接到报警,警察很快来了,看到死在卧室里的一个人和一条狗,很快有了侦查结果,说贝纳塔的妻子并非死于凶杀,而是死于意外。她手持狗毛剪,当时像是要给狗剪毛,不慎摔倒,手中的剪刀恰巧扎中脖子,失血过多而亡。而狗则是长时间没人喂,饿死的。
警察安慰贝纳塔道:“这个意外本来并不致命,如果身边有人施以援手,及时送往医院,你妻子还有希望救过来,可惜……”
贝纳塔听了这个结果,这才悲伤地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