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川镇是桂东郎蛮山的一个大镇,镇西有一条迂腐的巷子叫福禄巷。巷子狭小幽长,光泽阴晦,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巷道,牢牢串住了巷子里的三十余户人家。
故事产生在明末清初的一个夏夜。这晚气候阴森闷热,呼怒吼叫的暴风,以及带着闪电的干打雷,使本来就阴沉沉寂的古巷更显得诡秘怕人。
跟着一道雷电党肆光,只见两个黑布蒙面的人影,手执雪亮的大刀,倏地一下闪进了巷子里。他们东张西望,偷偷摸摸地向巷子的深处摸去。他们来到巷底的一座厚门紧闭的高峻门楼跟前,当真调查、倾听了一番,然后提身猛地一蹿,跃上门楼跳进了院子里。
这座深宅大院的户主叫蔡九,他在县衙当过幕僚,也在瑶王府当过文吏,是这福禄巷中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表面固然闷热得可骇,但蔡九的寝室里还是门窗紧闭。此时,他仅穿条短裤,正在暗淡的灯光下如痴如醉地赏玩着一个黄灿灿的金疙瘩。
蔡九本年六十多岁了,尖下巴高颧骨,钩鼻子稀眉毛,满身干瘦得皮包骨头像是条饿了十来天的老狗。他戴着一副老花镜,听凭大颗大颗的汗珠在头上身上流,贪心地赏玩着手中的金疙瘩,那样子比喝了三斤老酒还要迷醉。这个金疙瘩,然则郎蛮山虎王寨瑶王的镇寨之宝。这金虎九寸高,一尺八寸长,重九斤八两,取“久发”的祥瑞意思,所有效纯净的黄金锻造。此虎竖尾昂颈,瞪圆了眼张开血红大嘴仰天狂啸,一副吞天吐日就要吃人的样子。它是老小瑶王的心爱之物,蔡九对它垂涎已久,多次想将它窃为已有。那年兵匪作乱,瑶王府起大火,兵匪相残死了许多几何人,蔡九趁乱才将金虎窃出卷带回家。这金虎代价连城,是蔡九的命脉。
“金老虎呀金老虎,”蔡九一边贪心地爱抚着一边不断地絮聒,“我什么时辰才气将你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买万亩良田娶十房美妾过上仙人般快乐的日子呢?”
“你要想当仙人还不轻易?”慨叹间,他的耳畔溘然有人嘿嘿嘲笑着接茬道,“只要我们一刀把你的脑壳砍下来,你不就可以上天当仙人了?”
“谁?”蔡九匆忙把那金老虎往怀中一搂,恐慌地转头喝问,“是谁叫你们闯进我房里来的?”
“是阎王爷叫我们来的。”来人用冷冰冰的口气说道,“你私窃瑶王府的金老虎,早就该要你的命了!”
蔡九“妈呀”惊叫一声恐慌地摔倒在地。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凶神恶煞的蒙面大汉,正手执雪亮的大刀,八面威风地盯着他。
“好、俊杰深夜降临寒舍,”蔡九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问,“不知有、有何贵干?”
“来取这个金老虎!”个中一个答道。
“不,这金老虎你们决不能拿走。”蔡九死死地将金老虎搂在怀里,“它是我的命脉,我死也不让你们将它抢走!”
“你不把金老虎给我们,那我们就要你的命!”高个子蒙面人咆哮一声,一刀向蔡九劈来。蔡九连一声“救命”也未喊出,就被连头带肩砍为两段。
“老杂种!”矮个子蒙面人掰开蔡九的手指将溅满鲜血的金老虎夺过来,朝蔡九的遗体狠狠地一唾,“你只知道金老虎能蓬勃,却不知道它也会吃人!”说着找块布将金老虎包住,和高个子黑衣蒙面人一道向窗外纵去。
二、密林杀手
这两个杀人劫宝的黑衣蒙面人,矮个子叫黄以舟,高个子叫刘岩,都是郎蛮山出了名的凶暴之徒。他们原是山上的土匪,为了将金老虎弄得手,他们曾混进瑶王府当过卫士。其后得知金老虎已被人窃走,颠末多年的明查暗访,终于查出金老虎在蔡九手里。本日终于劫得了金老虎,他们心中别提有多快活了!
走出城外,他们撕开蒙面布,脱下溅满鲜血的黑衣,抛入郎蛮河中。
“刘年迈,”黄以舟问,“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事不宜迟,你我顿时赶往贺州。”刘岩答道,“这金老虎是个烫手山芋,窥觑它的人必然不少,我们此刻就找贺州古玩店的大老板罗子民,赶紧将它出手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省得肇事上身!”说着两人钻进丛林,抄小路连夜赶往贺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