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一只母猴带着孩子在快乐地嬉戏。一个老猎人和一个年轻的猎人出现了。异常的响动惊动了母猴,此时,警觉的母猴也看见了猎人和猎人手中的枪,猎人搜寻的目光正向母子俩的方向瞄着。
母猴“吱吱——”地叫起来,很不安,然而她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而是睁大了眼睛,将小猴紧紧地护在身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猎人。当年轻的猎人缓缓地举起猎枪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母猴突然直起身来,向着猎人的方向,仰着头,将胸膛对准枪口,然后抡起两只长臂,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
年轻的猎人很是惊奇。
突然,母猴一低头,一把搂过身下的小猴子,用力地将它举过头顶……
母猴就这样举着小猴,对着猎人的枪口,雕塑一般。
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年轻的猎人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情形,他竟忘记了扣动扳击。他转身向老猎人寻求答案,老猎人神情严肃,声音忽然颤抖起来,老猎人说,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他听说过,猴妈妈不知道枪口是可以移动的,它以为,只要将小猴举过枪口的高度就能避开子弹。所以它十分努力地举着它的孩子,并勇敢地将胸膛呈现在猎人面前。面对死亡,猴妈妈没有想到逃跑,它想的只是用自己的胸膛去挡住子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的生命!以前也只是听说,没想到这次真的遇见了。老猎人的眼眶里有了泪光,年轻的猎人也无力地放下了枪。
这是一只伟大的猴妈妈。
目光回到生活中。一家人住在一套用木板隔成的两层商用阁楼上,有爸爸、妈妈和两个女儿三个儿子。楼下还住着两名雇工。母亲半夜被一股刺鼻的烟味呛醒,失火了!当她把所有人从梦中叫醒,楼下已是一片火海,大门的出路被封,他们被困在大火之中。所有人都惊恐万分,聚拢在二楼。幸好阁搂上的天棚很薄,砸开它,就可以翻墙逃生。爸爸带着两个雇工迅速砸开天花板,抢先翻过墙头。父亲出去后,只顾呼唤邻居救火,无暇再顾及母子六人。高墙里面,大火离母亲和五个孩子越来越近了。五个孩子中,最高的也仅有1.54米,而墙有两米多高。他们没法单独攀上去。幸运的是,墙头上有一个雇工留了下来,他一手紧抓房顶横梁,另一只手伸向墙内的母亲和五个孩子。“别怕,踩着妈妈的手,爬上去!”母亲蹲在地上,两手交叉捧牢大儿子的脚,用力向上一托,雇工一拉,大儿子翻过墙头。用同样的办法,母亲把二儿子和小儿子一一举过了墙。
此刻,火舌已逼近身边不足三尺,母亲用力拉过二女儿。此时,烟熏火烤,她的力气快用尽了,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大女儿急中生智,协助妈妈把妹妹举过了墙。火海中,仅剩母女俩。但母亲仍吃力地将女儿拉了过来,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大女儿托上墙头……当大女儿想把手伸向母亲的时候,母亲的手无力地滑落,一股大火突然窜了上来,工人只好抱着她跳下墙,转眼间,大火吞没了一切。墙外,五个孩子狠命地捶打着墙,哭喊着“妈妈”。而墙内的母亲没有一丝回应。消防人员赶到了,20分钟后大火被扑灭了。人们赶紧进去寻找这位母亲,看到的却是让人震撼的一幕:母亲跪在楼阁内的墙边,双手上扬,一直保持着往上托孩子的动作。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2002年的深圳,人们永远记住了这位伟大的母亲一一卢映雪。
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母亲面了。今年五一节,我偕新婚的妻子回农村老家的时候,刚一进院门,就见母亲掂着脚从屋子里飞出来,虽然头上有了些白发,但脸上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一个劲儿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回来好,回来好。”接着又像是埋怨我们,“你们都忙,还回来干啥?”反复地念叨着,把我们接进屋里。然后又急急地问我们:“吃饭了吗?”我有晕车的毛病,说不饿。母亲嗔怪道:“我可不管你,我儿媳可得吃。”妻子笑着说真有些饿了,妈你就给我下点面条吧,我爱吃您的手擀面。母亲像得了圣旨,高兴地忙活起来。母亲生起炉火,又麻利地做了手擀面。母亲煮面条的时候,我站在她旁边,她弯下腰,瘦弱的脊背拱起像一座独木桥,身子愈显单薄,我突然觉得心酸,不敢再直视她的背。那背,是我小时候曾经攀过的,是我儿时的快乐源泉。母亲就这样弯着背,煮着面,炉火正旺,映得她的脸通红,她那背竟像一座桥,将一丝丝温暖,从桥那边输送过来,暖着我的心。
我突然想起诗人余光中的一首小诗: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娘在那头/后来呵/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或许这首诗也能表达所有儿女对母亲的爱恋吧。
母亲在每个人心中的分量都是那样的重。在大自然和人类世界中,母亲的姿势就是将孩子举过头项,就是为孩子搭起一座桥,即使天人永隔,也将那一份浓浓的爱凝结成永恒而温暖的姿势,搁在你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