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暖洋洋的河水,清澈透明。河底里珍珠般的砂粒和玛瑙般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粘附在泥沙里,一条条像绸带般的苔丝,在潺湲的水里轻盈地拂动;那岸上一簇簇艳红的桃花和高空悠悠飘动的云朵,一齐倒映到河里。于是,河里出现了壮阔绚丽的神奇天地。
鲦鱼妈妈领着她的一大群孩子们游到这儿来了。如此美妙的地方,使他们兴高采烈,跳呀唱的,互相追逐嬉戏。鲦鱼妈妈的第十四个儿子叫阿贝,是最聪明、最顽皮,也最不听话的孩子。这时,他要求兄妹们跟他捉迷藏。他一忽儿躲在白云深处,要大家来找寻;一忽儿藏身苔丝里,装扮成水蛇,吓唬大家。
“孩子们别闹了,快寻吃的,滋补身子要紧。”说真的,孩子们也都感到饿了。他们立即散开,分头找吃的去了。
忽然,他们闻到一阵香味。好香呀!排行第八名叫阿莉的女儿,眼力最好,她一下就看见了:远处有半截蚯蚓扭着身子。
“我看见了,是蚯蚓的香味!”
阿莉欢呼起来。
蚯蚓,在鲦鱼们看来,简直就是山珍海味,是最高级的菜肴。鲦鱼孩子们要拥上去抢了。
“不许去!”鲦鱼妈妈大声喝道。接着她告诉大家:陆地上有一种叫做人的动物,是很贪心又很狡猾的。他们在一根长线下安放一个钓钩,钓钩上放着蚯蚓,然后放到水里来,引诱我们去吞吃;要是有谁去吞吃了,陆上那个钓鱼人,会立即提起钓竿,钓钩就深深钩住鱼的嘴巴,给他拖出水面活捉了。
“人这么厉害吗?我不相信。”
阿贝摇摇头说。
“怎么,你不相信?要是你们不相信,在这里看着。”鲦鱼妈妈说完,轻轻游过去,用尾巴猛拍几下钓钩。果然,钓钩“泼剌”一声,给拉出水面。
小鲦鱼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鲦鱼妈妈大声叮嘱道:“这下子你们明白了吧。现在,你们去找吃的吧,别再留在这儿了。要记住:不付出自己的劳动,而能吃到现成的,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从妈妈的话,大家都分散找吃的去了。只有阿贝还呆呆地望着那钓钩上的蚯蚓,心想,那蚯蚓不是还有一段挂在钓钩外面么?我只要悄悄过去,咬下那一小段,也就够受用的了。就是岸上的人发觉了,我也不会上钩的。
果然,阿贝咬下那一小段蚯蚓,美滋滋地吃了下去。他跑到妈妈身前,故意张开嘴巴,呵出气味来,让妈妈闻闻。
鲦鱼妈妈高兴地说:“ 你逮住什么样的虫子,吃得这样满嘴香?”
阿贝老实地告诉了妈妈,他吃的就是钓钩上的蚯蚓,还沾沾自喜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鲦鱼妈妈大吃一惊,立即警告说:“你别再冒险了。要记住:经不起诱惑,总归要上当的!”
鲦鱼妈妈说完,走开了。阿贝觉得妈妈太小看自己了。人尽管聪明,但鲦鱼可也不是傻瓜嘛,就那么容易上钩?
阿贝浮到水面上,往岸上瞧去。只见一个钓鱼人斜靠在土坡上,手里拿着钓竿,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家伙!他在打瞌睡啦。真是天赐良机啊!阿贝悄悄地游近钓钩,张大嘴把蚯蚓整个含在嘴里,动也不动,让蚯蚓慢慢在口里溶化。只要不扯动钓线,岸上钓鱼人,自然不会发觉了。
阿贝把钓钩上的蚯蚓全吞光了。他浮上水面,看那钓鱼人还在打瞌睡哩。他又游到妈妈面前,故意张开嘴巴呵气。妈妈恐慌了:“你又冒险啦?看来,你迟早要吃苦头的!”
阿贝吃吃地笑了,说:“看妈妈说得多严重!我不是好端端地在你面前么?”
妈妈要他不要停留在这里。阿贝嘴上答应了。但不一会,他又游回原地方。
这时,阿贝又闻到浓郁的香味。啊,钓鱼的人换上新鱼饵,仍然是半截蚯蚓,还是新鲜的。
阿贝自以为偷吃鱼饵有了丰富经验。他游过去。把鱼饵含在口里。避免扯动钓线。他好不得意:“啊!是人聪明狡猾,还是我阿贝聪明……”
没想到,就在这时,钩线猛往上一提,“泼剌”一声,阿贝给钓出水面去了。
“救命,救命哪!”鲦鱼妈妈正和孩子们分头找吃的,听到这么短促的呼救声,连忙叫唤孩子们,一看,缺了阿贝。她心里完全明白了:“阿贝经不住诱惑,终于上钩了。”可是,他若被钓出水面去了,怎么会传来他的呼救声呢!她知道阿莉眼尖,叫她浮上水面,瞧个清楚。阿莉看得清楚,阿贝是给关在鱼篓里。那鱼篓半浸半浮地靠在岸边的河水中。钓鱼的人把阿贝放在篓里养着,是不让他死去,为的是吃活鱼熬的汤,更加鲜美。一想到这一点,鲦鱼妈妈心里阵阵作痛。怎么办?她想到黑鱼妈妈,还有鲇鱼妈妈。在过去,她们也有孩子给钓鱼人钓去,该请她们来商量对策。
黑鱼妈妈、鲇鱼妈妈都来了。她们得知阿贝在篓子里还活着,决心把他抢救出来。她们商量好,先叫孩子们故意在水面跳跃,以分散钓鱼人的注意力。然后,她们悄悄地游到鱼篓底下,三个用尽力气往上猛地一顶,鱼篓立即翻倒了。阿贝和其他关在鱼篓的鱼儿,全逃了出来。
阿贝在妈妈面前哭了。他说:“我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几乎把命送了。”
鲦鱼妈妈说:“经不住诱惑的,迟早要上当的,我不是对你说过的吗?”
阿贝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妈妈的话使他心里想出一条妙计来。他说:“我看钓鱼人也是经不起诱惑的,我们也要使他上当!”他要求妈妈,以及他的众多兄弟姐妹们和他一起狠狠咬住钓线,避开钓钩,就可以把钓鱼人拖下水来。
果然,岸上的钓鱼人,因为鱼篓子翻了,钓来的鱼儿全逃走了,很懊恼;而这会儿,忽见钓线晃动,就用力提钓竿。但是鱼竿很沉,怎么也提不动。钓鱼人想:一定是条大鱼。他使劲拉,仍然拉不动,相反,水下的鱼儿齐心协力,却要把他拉下河。钓鱼人知道掉进河里是件很危险的事,可他眼看着到手的大鱼,怎么舍得松手!他拉呀,咬着牙用力拉。只听得“扑通”一声,钓鱼人跌到河里了……
阿贝开心地大笑:“人啊人,你诱惑别人,可你自己也经不住诱惑的!”
鲦鱼妈妈并不笑,反而严肃地说:“莫把别人犯的错误,当做自己的宽慰。要紧的是,你永远得记住:你自己所得的教训。”
河水粼粼,钓鱼人挣扎着爬上河岸。饱受惊慌的鱼儿们,赶快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