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机器狗,是米多多送给他爷爷的礼物。他给我起了个名,叫欢欢。我要去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让老人开心。
去爷爷家前,我问了米多多不少问题,譬如我如何称呼他爷爷。他说:“跟我一样称呼好了,就叫他爷爷。”我蛮感动,这家伙确实是把我当哥儿们的,没有半点歧视。
我问:“我具体做什么呢?”
“爷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米多多摸了摸我的脑袋,“别怕,我爷爷可和善着呢,不会难为你的。这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放心了。
他准备把我寄给他爷爷。
我感觉挺别扭,对此有异议:“你陪我走一趟不就得了,你实在没有时间,就写一封信,我自己去见爷爷也行。”
“你不懂,送礼物嘛,总得给人惊奇的感觉。”米多多不容我分说,硬把我抱进了盒子里,然后用胶布把盒子封了起来。
我陷入昏天黑地之中。
我就这样被寄出了。
拆盒子的是一位叫黄姐的保姆。
在盒子里憋了一天半,看到明晃晃的天空,我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疯狂地摇起了尾巴。黄姐吓得惊叫一声,掉头就跑。
我说:“别怕,我是欢欢,机器狗,不会咬你的。”
她站住了,犹豫着问:“你是机器狗,会说话?”
“没错。”我点了点头。
这时爷爷走过来了。
“爷爷好!我是机器狗欢欢,是您宝贝孙子米多多送给您的礼物。我的任务就是听从您的使唤,百分之百。”我一口气把米多多写在纸上让我背诵了N遍的话说完。其实哪里需要N遍呀,我记忆力极好,过目不忘。
爷爷笑了,说:“好,好,小黄拿些什么好吃的犒劳一下欢欢。”
我赶忙声明:“我是机器狗,不吃东西。您每天只要记得给我充一次电就可以了。”
爷爷往屋里走时,我才注意到他走路有条腿是跛着的。
黄姐说:“昨天有一个学生骑车撞到了爷爷,他不但没有下车,反而逃跑了。欢欢你要真有本事,就把这个案子破了吧。”
“别,别,人家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爷爷直摆手。
“不是有意地做坏事就不需要受到惩罚了?”黄姐不服气。
我同意黄姐的观点。
爷爷沉下了脸,说:“这个家我说了算。”
黄姐脸气得通红,但不再说什么了。
我决定悄悄进行调查。
我得给爷爷露一手,让他知道我是一个高智商的机器狗。
我到这里不久,就成了一条名犬。
刚开始时有一条叫虎子的大黄狗不服气,经常找我挑衅,那天我与他大战了三十回合,彻底治服了他。
虎子是这一带狗中的NO.1。他既然服了我,其他狗也都理所当然地臣服了。
我在狗中一打听,很快就有了答案,是附近中学一名学生闯的祸。一条样子滑稽的雪纳瑞言之凿凿,并说她亲眼看到了整个肇事过程。
雪纳瑞领我去见了那个中学生。
我感觉他并不像一个坏蛋。
但人不可貌相,这谁能说得清呢。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决定暂不找他核实情况。
我没有想到爷爷脾气如此之大。
听说我私自调查了肇事案,他竟然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看你是反了吧,没有我的命令,就去调查了,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我说:“我就是想让违法者绳之以法。”
“违法,违法,谁违法了?”他用拐棍用劲戳着地,睁大了眼睛看我。
“爷爷,你犯不着发这么大脾气吧。欢欢做错什么了?他去调查一下谁撞了你又有什么不可。对待坏人坏事咱们绝不能姑息迁就是不是?”黄姐为我打抱不平。
我连连点头。
“这个家谁是主人,谁说了算?”爷爷愤怒不减,“你们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们。这个家我说了算!我愿意姑息怎么着了!”
黄姐说:“那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嫌我霸道,你们可以走。我自己能管得好自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难过,你睡不着觉,夜里老是唉声叹气。你敢说你不是生那个肇事者的气?”
“我生不生气与你无关,你管不着。”爷爷挥手,然后一瘸一拐走进了他的房间。
黄姐低声咕哝道:“犟老爷子,不可理喻。”
我实在是受不了啦,朝着爷爷的背影大声“汪汪汪”叫了起来。
这样叫,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滚蛋!立刻滚蛋!你别在我这里瞎胡闹,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爷爷从他房间里冲了出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个狗东西还真反了你。”
我愣了一会儿,从屋里冲了出去。
我“滚”回到了米多多家。
米多多开始对我抱怨颇多,说我是不合格产品,甚至威胁要找到厂家退货。
这让我委屈万分,你爷爷不讲理便也罢了,你这个当孙子的不能也不分辨是非吧。我一气之下将事情原委详细说了一遍。
米多多搔脑袋了,但仍然怪我:“你不能这样娇气呀,爷爷说你两句你听着就是了。”
“可他要我滚蛋,说再也不要看到我了。”我气呼呼地说。
“那你赖在那里不走就是了。我爷爷的脾气我知道,火发过了就算了。”
“瞧你说的,难道我是一条赖皮狗不成?我为什么要厚着脸皮赖在那里不走。我到你爷爷家,陪他下棋,陪他逛马路,听他没完没了的唠叨,我做的哪一点还不够好?况且我想查明加害他的人,这不是为他好?你们爷孙不知好歹,我无话可说。你送我回厂去就是了。”
“瞧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求你让着老人一点。老小孩老小孩,人年龄大了思维方式会变幼稚的。唉,跟你讲也讲不明白。”米多多语气缓和了许多。
周末,米多多准备送我去爷爷家。
我觉得这样去挺没面子。
“总不能让爷爷来给你认错吧。”米多多恨恨地看着我。
“你爱爷爷,但更应该爱真理。”这类名言我记了许多,所以脱口而出。
“说得好!”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
哦,爷爷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站在门口,一旁是保驾护航的黄姐。
米多多急忙过去挽住他,问:“爷爷您来有什么事?”
“什么事?负荆请罪来了。我是来向欢欢赔礼道歉的。我不该让他滚蛋。”爷爷笔直地站着,然后向我鞠躬。
这让我诚惶诚恐起来,赶紧向他摇了三下尾巴。
“你原谅我了?”他问。
我没有说话,但“汪汪汪”叫了三声,意思也就是那什么我原谅了。
爷爷朗声大笑。
一旁的黄姐告诉我们,爷爷其实早就知道那个撞他的同学是谁,至于没有说出来,是希望让那个同学反省后主动来认错。那个同学没有来,爷爷心里很着急,不是为自己急,是为那个同学执迷不悟着急,看到我瞎掺和,所以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昨天晚上,那个同学在家长的陪同下上门了。他们送来了水果,还提出要替爷爷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需要治疗就立即住院,他们承担所有费用。爷爷拍着胸脯告诉他们,身体绝对没有问题。既然这位小同学现在认识有了提高,爷爷心里的疙瘩也完全解开了。后来爷爷把那个中学生叫进书房,进行了半个小时亲切的谈话。
“爷爷这样做是不是比你高明?”米多多有几分得意地问我。
我百分之百服气,点头,并“汪汪汪”叫了三声。“现在我请你回去,你愿意吗?”爷爷笑着问我。“愿意,愿意!”我开口说话了。
爷爷又朗声大笑。
米多多和黄姐也笑。
我被他们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现在我心情好多了,那冤蒙得其实挺值。
后来嘛,我们这一群人(包括米多多的父母)就簇拥着亲爱的爷爷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