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是一条狗,是一条与众不同的狗。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黑是一条“混血狗”。它的父亲是一只藏獒,而母亲则是当地的土狗。它的外形一部分继承了父亲的特点,头形大而方,眉骨凸起,身段短而粗,前裆裆部宽。尾巴和四肢则像母亲,尾巴尖儿一圈白毛,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就像穿了两双白袜子。
大黑的另一个与众不同表现在高智商上。
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中期,阶级斗争如火如荼。可是,也有人敢顶风作案,附近的村子里接二连三出现强奸案。被强奸的大都是带着吃奶孩子的少妇,强奸者趁其丈夫不在家,偷偷潜入卧室,用刀对着孩子,胁迫少妇顺从。
公安人员进村入户,大量走访群众,没有结果。又采取蹲守的办法,村里村外设明哨暗岗,严看死守,可是强奸案依然频频发生。有两次夜间蹲守人员发现了犯罪嫌疑人,跟后就追,没想到这家伙跑的贼快,想开枪又怕误伤了群众,就在这一念之间,那家伙在田间小路上几个闪身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公安人员想到了警犬,你再快快不过狗吧。那时候警犬稀少,好不容易从外地调来一只黑背狼犬协助破案,这黑背闻到那家伙的气味,脖子上的毛根根竖起,如临大敌,转了一圈夹着尾巴又回来了,再也不肯追了。有一次黑背和那家伙打了个照面,训犬员喝令“上”,黑背也不含糊,蹭地窜了上去,紧追不放。一会儿,黑背还是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哼哼地叫个不停,不知道伤着了哪里。
最后有人提议让大黑试试。
大黑那时候正跟着我爷爷看生产队的粮仓。在吃不饱的年代,这看粮仓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大黑看仓库,连只耗子都不敢来,大黑抓耗子一逮一个准,它知道在哪里设伏,在哪里堵截。后来耗子一闻着大黑的味,就主动退避三舍,溜之大吉。爷爷常以此为自豪。
队长找到爷爷,把公安人员的意思说了,爷爷二话没说,带上大黑就走。在外面蹲守真苦,爷爷的头发、胡子都结了霜,大黑也不例外。在爷爷蹲守的第九个晚上,那家伙出现了。爷爷一声令下,大黑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上去,似一阵黑旋风,人和狗不一会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人们都在想,那个家伙跑不了了,这大黑一口咬上,那是死也不会松的。
天快亮的时候,大黑回来了,叼回来一只鞋,布的。人们很失望,说这大黑也不行。爷爷拍拍大黑的脑袋,让它再去,可是,大黑流泪了,摇着尾巴不肯去。爷爷狠狠心再次命令大黑去,大黑咬着爷爷的裤脚,流着泪往前拖。
大黑领着大家来到一个村庄,这个庄子孤零零地站在路边的野地里。大黑围着庄子转,一声不吭,就是不愿进去。爷爷一看认识,这是一个动物园饲养员的家,这人平时在动物园侍弄老虎狮子,只有星期天才回来。这人懂些兽医之道,爷爷不仅带大黑来这里吊过水,而且还灌过肠呢。
作案的就是这个饲养员,公安人员从他的家里搜出了被祸害人的红肚兜等东西,他本人也供认不讳。
饲养员说不后悔当初把大黑救活,这狗够种,有情有义。这次只是不做声地跟着他,不做声地围着庄子转了半夜,把他圈在庄中。
爷爷则说大黑是闻着了饲养员的气味,怕又给它灌肠,只是在庄外转,不肯进去。至于狮子老虎的气味,大黑还没有真正怕过,它骨子里流淌着藏獒的血。
不知道谁说的对,或许二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