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夜,好像万物都沉入了梦乡。忽然一声诡异的叫声划破长空,接着,一闪白影掠过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院里有一个特大的库房,平常时候总是上着锁,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都放了些什么。但是,经常有野猫和狐狸从窗户上进出,我倒是看到过多次。
喵哞啊偶哦呜呜呜喵喵呜呜;
一阵似婴孩的哭叫声此起彼伏,在这静谧的长夜,犹如鬼声凄厉,摄人心魄。我向来谈鬼色变,更别说让我看到。但这鬼魅的声音,确实引起了我潜在的好奇心,再说我在这个院里住了两年了,因为要值夜班,虽然几乎没有车子进出大门,但我也要时刻警醒着外面的动静,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膜。
一个探险的念头,在心头升起,我穿上外衣,悄悄地出了门。外面大道上的路灯早已熄灭,月亮隔着厚厚的云层,好像也在被窝里睡着了,所以一切都嵌在黑暗里,但尚能蒙蒙地看得见周围的房屋以及树木。哇呜!;刺溜一声,一道影子,飞快地从我身旁跃过,悄没声地消失在库房的方向。我驻足,向着库房凝息搜望,夜幕下,巨大的库房,像极了一个头骷髅,两个黑黝黝的大窗户,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紧闭的落地防盗门,却似乎是惨白的獠牙
我的心猛然收紧,不敢再向前半步。
呜呜呜;
沉闷的哭声,又猛然间出现,这下听清了,确是来自库房!我欲行又止,也罢,待我去会一会她!
犹犹豫豫地迈步向库房走进,又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颤微微的问话:谁呀?;
没有回答,我心又不甘地傻问了一句:唉,谁在里面啊?;
刺溜;一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黝黑的窗户里跳出来,在地上顿了一下,猥猥琐琐地向我靠近。我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只大白猫,通身洁白,硕大无比。此时,它定定地和我对望着,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我也觉得奇怪,就走进它,蹲下身子,想用手去抚摸它。它动了动肥硕的身体,竟起来围着我转了几圈。我想往回走的时候,它竟然靠在我的脚边,用它那温温柔柔的身体蹭我的腿,我不知道它想向我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能帮到它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二)
我看着大白猫在我腿上磨蹭,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正疑惑间,一眨眼,却不见了猫的踪影,彷徨抬头,却见一白衣女子,长发高挽,泪眼婆娑,静立于眼前,着实是让我大吃一惊。
待我把一颗噗噗;猛跳的心安稳之后,便仔细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来,虽然月色稍暗,但犹能看得出这是一位俏丽的美佳人,不说她亭亭玉立的妙身材,一袭古装素衣裙随风微动,更衬托出的她的曼妙飘洒;一头黑发随意挽起,发丝间一枚白色的发簪隐隐摇晃;此时,她正以手拭泪,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不仅楚楚动人,而且扑闪着幽怨的迷情,泪眼婆娑,怎不叫人一阵心疼怜惜?!
见我一时无语,她倒是先开了口:这位大姐,深夜打扰,实在抱歉,容我在此以礼赔过。;
你是?;我见她与人无疑,惧怕之心便消减了许多。
我是从外地来的,叫灵秀。;她幽幽地述说起来:听说北京生活条件好,我就辞别家人,只身来到这里,没曾想碰到一个骗子。;她停了一下,用手抹了一下眼泪,继续说:我如今无处可去,只得到处流浪,昨天寻得这一处库房,本想借此安身,没料到呜呜呜;女子安面而泣,此声音像极了我开始时听到的哭声。
怎么了?;我忍不住追问。
叫灵秀的女子,长出了一口气,哭着道:谁曾想这里原来住着一家子,他们容不下我,非要赶我离开这里,我乞求他们留我暂住几日,等我找到住的地方就会走,没想到他们表面上答应了,却在夜里趁我睡着了欺负我。;
他们现在哪里?怎么欺负你了?;我向来憎恨那些以强凌弱的败类,这时听到此处,便迫不急待地问。
在那里。;灵秀用手一指,却是另一个窗户下面。
我用目搜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几个黑黑的影子在动。会是什么呢?我心里纳闷着,不自觉地竟然向着那个地方挪动了脚步。
哗啦哗啦;一阵响动,像是几个小动物,或者老鼠,或者猫,也或者是狐狸,一下子没了影踪。
有人吗?谁在那里?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跟你们说句话。;我喊道。
但没有一点回音,四周静得只能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待我茫然回身,却不见了那位灵秀姑娘!
(三)
我回身不见了灵秀,不由得脱口呼出:灵秀,你在哪儿?;没有回声,四周静得出奇,黑暗里,似有一个白影晃了一下,我有点急,倒是忘了害怕:你别走啊,我可以帮你的。;
没有任何回应,我遗憾回到房内,久久没能入眠。早起送走儿子,回来便来到大库房门口,凭着记忆寻觅一些蛛丝马迹,但也是没有任何的异常。搬来几块砖垫在脚下,我趴在窗户上向里看了看,只看见一堆堆的铁管和一些厨具杂乱无章堆放在屋内,只有狭小的空间能走动,哪里有人居住的痕迹?
忽然,一阵细小的声音,从铁管的缝隙中传出来,凝神细瞅,依稀辨得出几个蠕动着的小动物,大小像老鼠,但确是猫!几只还没有睁开眼的小乳猫。
这里根本就不能住人,那我昨夜遇到的灵秀是怎么回事呢?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还是灵异?想到此,我心里激灵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似乎抖动了起来,一股凉意从后背直穿入心脏。我疾步跑回屋内,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床上,傻愣愣呆了好大一会,百思不得其解。正踌躇间,无意瞥见电脑竟自打开了,明亮的屏幕上,几行小字几乎炸开了我的大脑:
姐,我是灵秀,你不要害怕,我和你虽不同类,但情思相通,我们都是善良之辈,不会怀有加害之心,你虽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想来昨夜恐怕是惊吓住你了,对不起,红梅姐,因昨夜是急需你的帮助,故而现身与你对话。今我已平安无恙,谢姐夜半助我,祝安好!
——灵秀留墨拜上。
我定定地注视着屏幕,把这诡异的文字念了又念,忽然觉得脊背发冷,原来有人能看得到我,而我却看不到她!那么,她现在岂不是正在看着我?
一念刚起,乍见电脑上又增加了一些文字:
姐,我们和你们人类一样,平常也是很忙碌的,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闲去关注你们,今天只是觉得心有愧意,才来此道明心迹,我这就要离去,姐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就请在电脑上写下详细原委,我定当为姐排忧解难。再见,灵秀去了!
我惊魂未定,怅惘四顾,顿觉若有所失,好像心被抽去了大半,空落落的,真真感到了这个屋子原来是这么的空荡,我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寂寞,这么的需要一个知己。
唉,如果灵秀能陪着我多好,就算我看不见她,却能看见她的文字,能读到她的思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善解人意,她的理解,她的体贴入微,这是能疗慰心灵的最好的良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孜孜渴求的知己姐妹啊!
想到这里,我疾点键盘,输入了我心里的声音:
灵秀,不管我们是不是同类,但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四)
月儿静静地挂在夜空,晚风似一个调皮的小姑娘,悄然缭绕着,悄悄地把花香送进人的鼻息。忙绿了一天的人们,在电视节目的催眠下,大都疲惫砂进入了梦乡。
我把眼睛从电脑上移开,伸了伸酸麻的四肢,站起身,看着熟睡的老公和儿子,心里有一种稳稳的踏实感,也有一种温温的暖意,望着窗外,月牙儿亮亮的,冲着我眨着眼睛,好熟悉,好亲切,我不禁在心里发出一个声音:你好啊,朋友。同时,一幕幕过往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引起我一股怅然的失落感。是啊,过去的人和事均已不再重现,但月儿却是一往如故的来到我们的身边,尽管它无语,尽管它近似冷漠,但它囊括了我们多少的喜怒哀乐,多少的悲欢离合,多少的历史见证,多少的花开花落。但,它都不说,它只用那默默的神态,告诉你一个亘古不变的执着。
不自觉的,我已来到门外,凉风习习,顿然清醒了许多。几声虫鸣,听来犹如弦乐,使我觉得在这夜幕笼罩下,并不是唯独我一个悠悠的思绪在漫游,夜行的队伍里,很可能都是老朋友在聚首。
信步在大门口这片开阔地,夜色严严地围着我,我觉得这时的自己与一个幽灵差不多,这时心里猛然间想起了灵秀,她在干什么?是否也如我一样在夜色里漫步?
这样想着,倒真的希望能在这时候看见她,因为她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亲密的、贴心的知己,我巴不得和她一起在这静静的夜色中畅谈。
一丝暖暖的风,拂在我的脸上,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觉得好熟悉,槐花的香味?因为甜甜的,但附近并没有槐树;香椿树叶的味道?也不对,没有那么酽;所有的花儿都已败落,会是?在哪里?
啪啪;,两声轻响,发自旁边的桃树。我扭头,豁然看见灵秀笑吟吟地站在树旁,仍然是一身洁白的衣裙,衬着绿色的桃叶,俨然是一位桃花仙子。
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我脱口而出:你真的在这儿啊!;
红梅姐,你好!;灵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我面前:其实我早就在这里了,只是没敢惊动你。姐,你今天怎么也有兴致出来散步?;
看今天月光挺亮的,我还不想睡。;说着,我向灵秀伸出了手,我多想握住她的手,让我们彼此间的心意,通过紧握的双手传达给对方。
姐,你看。;灵秀递给我一串小白花,巧妙地避开了我伸出去的手,但我还是碰触到了她的手,这一碰,让我心里惊了一下,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触感,仿佛那伸出来的手是用空气做的。
感到了我的疑惑,灵秀说:红梅姐,你只能看得到我的影像,但是摸不到我的身体的。;她边说边指着我手里的小白花,你看,槐花都开了,现在吃正是时候。;
是吗?;我高兴地端详起手里的花儿,还真的是槐花,浓郁的甜香散发着,熏人欲醉。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摸不到灵秀?
姐,因为我和你们人类不是一样的生灵,只是我们俩心性相同,我们能互相感知,但不会感受到实体的接触。;灵秀解释着:任何动植物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善恶美丑,样样俱全,也都有自己生存法则,但总的来说,大致相同。我们俩都属于善良,几乎软弱的那一类,什么事情都是隐忍着,憎恶并且尽量远离着那些罪恶的阴暗面,所以,我们俩才能够交流。这也许是上帝的疏漏吧!;
太好了,谢谢上帝!;我不无感慨地说:如果我们能每天见面,那就更好了。;
其实我也想啊。;灵秀叹了一口气说:每天都要为生计奔波,身不由己。姐,你还算好,挣钱虽不多,但有充足的时间归自己支配,不要羡慕别人的光鲜,其实他们也很累。;
我点点头,心想她年纪轻轻就能悟出这些人生哲理,一定也是经历了一些波折。想到此,我便问道:灵秀,你做什么工作啊?;
我现在是一个家庭主妇,;灵秀说:我和你一样,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只好辞了工作,我原先是在公司上班。;正说着,她忽然笑了:姐,不说这些了,你看,这槐花开得多好,你不知道槐树在哪里吧?走,我领你去。;
哦,那我得去看看,明天去摘一些来,我最爱吃槐花食品了,怎么做都好吃!;
(一)
午夜,好像万物都沉入了梦乡。忽然一声诡异的叫声划破长空,接着,一闪白影掠过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院里有一个特大的库房,平常时候总是上着锁,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都放了些什么。但是,经常有野猫和狐狸从窗户上进出,我倒是看到过多次。
喵哞啊偶哦呜呜呜喵喵呜呜;
一阵似婴孩的哭叫声此起彼伏,在这静谧的长夜,犹如鬼声凄厉,摄人心魄。我向来谈鬼色变,更别说让我看到。但这鬼魅的声音,确实引起了我潜在的好奇心,再说我在这个院里住了两年了,因为要值夜班,虽然几乎没有车子进出大门,但我也要时刻警醒着外面的动静,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膜。
一个探险的念头,在心头升起,我穿上外衣,悄悄地出了门。外面大道上的路灯早已熄灭,月亮隔着厚厚的云层,好像也在被窝里睡着了,所以一切都嵌在黑暗里,但尚能蒙蒙地看得见周围的房屋以及树木。哇呜!;刺溜一声,一道影子,飞快地从我身旁跃过,悄没声地消失在库房的方向。我驻足,向着库房凝息搜望,夜幕下,巨大的库房,像极了一个头骷髅,两个黑黝黝的大窗户,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紧闭的落地防盗门,却似乎是惨白的獠牙
我的心猛然收紧,不敢再向前半步。
呜呜呜;
沉闷的哭声,又猛然间出现,这下听清了,确是来自库房!我欲行又止,也罢,待我去会一会她!
犹犹豫豫地迈步向库房走进,又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颤微微的问话:谁呀?;
没有回答,我心又不甘地傻问了一句:唉,谁在里面啊?;
刺溜;一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黝黑的窗户里跳出来,在地上顿了一下,猥猥琐琐地向我靠近。我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只大白猫,通身洁白,硕大无比。此时,它定定地和我对望着,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我也觉得奇怪,就走进它,蹲下身子,想用手去抚摸它。它动了动肥硕的身体,竟起来围着我转了几圈。我想往回走的时候,它竟然靠在我的脚边,用它那温温柔柔的身体蹭我的腿,我不知道它想向我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能帮到它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