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东萍长到二十五岁,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昨天夜里,她去卫生间,亮着灯,她以为里面不是小菲就是吴丹。就敲了下门,果然,卫生间里小菲说:“等会,我刚进来。”匡东萍迷迷糊糊看了看表,时间刚好下半夜三点,约摸自己还能忍一会,就走回卧室。
匡东萍是三人合租的房子,间量不大,不过,厨房、卫生间、卧室,应有的都有。仨人搬进来后,把卧室的双人床又加了一块,睡三人正好。匡东萍有开灯睡觉的习惯,走进卧室一看,小菲和吴丹睡得正香,就坐到床边打了个哈欠。突然她想起件事,猛的清醒了:屋里一共住了三人,现在全在卧室里,那,卫生间里的是谁?
匡东萍赶紧掀开小菲蒙在头上的被子,小菲在,吴丹正在打呼噜。匡东萍掐了一下大腿,很疼,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就又走到卫生间敲了下门,里面真切的传出小菲的声音:“姐,再等会,就快了。”匡东萍向来胆大,又练过几天武术,轻易几个人靠不了边。反问一句:“你谁呀?深更半夜的唬谁哪?”里面“咯咯”一笑,说:“哟,听出来了,不好玩……”没了声息。匡东萍想:别是进了偷儿吧?推推门,轻轻开了,卫生间里空空荡荡,匡东萍感觉头发根有些往起竖:既然里面没人,刚才是谁和自己说话呢?这时,身后有了声音,一回身,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小菲正站在她身后揉着眼睛也吓了一跳:“东萍姐,你干啥呀!一惊一乍的,闹鬼呀!”
第二天,还是下半夜三点,那个女声又出现了,不过,这回她扮的是吴丹。这次,匡东萍相信了:卫生间里确实有人,自己不是梦游,任她再是胆大也不由得心里哆嗦。但她没把这事跟那姐俩说,怕吓坏了她们。
第三天夜里,匡东萍看见卫生间的灯又亮了,这回,她没有敲门,直接踢开门冲了进去,她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这回她看见了,也许是人家有意让她看见的。匡东萍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座便上,长发披下来遮住了脸面。匡东萍一手把着门框,声音哆嗦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几次吓唬我?”那个女人说:“你真的想知道?”匡东萍说:“是。”女人又说:“你不后悔?”匡东萍想了一下说:“说!”
女人说,本来是她先在这里住的,是匡东萍三人强占了她的地方,要不是看着匡东萍胆量大、心眼好,她们根本在这里住不下,以前那些房客都是被她吓走的。匡东萍想:怪不得房租这么便宜,原来有个疯婆子在这闹鬼。匡东萍问:“你到底是谁?”女人说:“我是鬼呀!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匡东萍说:“别逗了,世上哪有鬼?”女人说:“你看看镜子,有我的影子吗?”匡东萍向墙上的镜子一看,果然,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看不到那个女人。匡东萍有些害怕了,问:“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不走?”女人叹息一声,说:“唉,看在你能跟我说这么多话的份上,我都跟你说了吧。”
女人说,她生前也是打工仔,本来是夫妻一起出来打工的,本想在外面干几年,有了本钱再回到家乡办个养殖场,走勤劳致富的路。谁知二人在出来的路上走散了,她找了许多地方才打听到丈夫的下落,在一个私人小煤矿里挖煤,她费了千辛万苦找了来,矿上人跟她说:她丈夫已经死了。一个平时和她丈夫关系不错的矿工私下跟她说:她丈夫是被人害死的,那人利用她丈夫骗取巨额保险金,这样的事在矿上已发生了多起,害人的就是这里的黑心矿主。她听了之后万念俱灰,精神支柱一下子崩溃了,整日里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后来,那个矿井发生了瓦斯爆炸,整个矿区都烧成了平地,矿主就在这儿盖起了楼,当起了房东。她不知怎么被人弄了进来,一天夜里,一个蒙面人打开她住的房门,强奸了她,然后,把她掐死在卫生间里。
匡东萍听完,不由得泪流满面,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一时竟忘了对方是个女鬼。
好久,匡东萍问道:“这么久了,你找到你丈夫了么?”女鬼抬起头,轻轻撩开遮住脸面的头发,匡东萍发现,那是一张十分清秀、年青的面孔。只是脖颈上有几道粗大、红色的印痕。女鬼说:“没有。不过,我找到了杀害我和我丈夫的凶手。”“他是谁?”匡东萍问。“就是这里的房东。”“你为什么不去告他?”匡东萍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她是鬼怎么告活人呢?果然,女鬼说:“我告不了他,也不敢靠近他,他阳气很盛,又很有钱,很有势力,我只能守在这里慢慢等机会。最近,机会就要来了。不过,你得帮我。”匡东萍正要问女鬼如何帮她,这时,小菲敲响了卫生间的门,女鬼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