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世界很精彩,鸟儿在枝头唱着动听的歌,蝴蝶在花丛中舞蹈,就连懒惰的小花猫也跑进草丛里玩耍。照理来说,这么美好的世界,我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哪怕伸伸腰,扭扭脖子,也好过宅在这漆黑的屋子里酗酒。
一年了,准确的说是三百七十三天。三百七十三天的日子里,除了美好的回忆,陪伴我的只有那些高度烈酒。我害怕回忆,却每时每刻都在回忆的笼子里打转。于是,我拧开盖子,疯狂的饮酒,直到昏昏迷迷,人事不知的睡去。回忆似乎无孔不入,就连梦里也不曾放过我。梦里,我身在一个开满樱花的天堂里,蝴蝶在樱花下翻飞,美丽极了。我伸着脖子四处寻觅,寻觅消失的女友,可怎么也找不到,我拉开嗓子,大声呼喊,樱花树下,她披着瀑布般的长发,带着甜蜜的微笑,慢慢向我走来,我含着眼泪奔过去,伸出双手要将她拥抱,她忽然变成一个白色的纸扎人。我心中一惊,猛从地板上跳起来。我继续拧开盖子,大口大口的喝酒,直到再一次睡去。
我的女友叫观月,不是最漂亮的那种,却是最温柔体贴的那种,这也是我爱她的原因。四年前,在一次聚会上,我和观月相识。我们心有灵犀,疯狂的爱上了对方。我们合租在这间漆黑的小屋子里,除了上班,就是疯狂的做那种事,我们都很享受,享受得无法自拔,我们变换着方式玩,每一次都有突破,都有新鲜的方法。在我的怀里,观月比我还放得开,想出许许多多的方式方式来刺激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似乎除了做那种事,我们就没有别的。
其实,男女之间的爱情,并不需要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只要有一件事,哪怕是最平凡的事,就足以令双方一生铭记。我无法忘记观月,或许就是因为她的黯然销魂,更或许是因为技术好、方法好。不管怎么,观月就像一个魔咒,让我在失去她的日子里,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观月是怎么离开我的?一年前的那晚,我记得很清楚,月色很美,美得就像明净池塘水,我们行完鱼水之欢后,观月忽然流着眼泪对我说:“我父亲是一个赌鬼,放了一百多万的高利贷,被抓了起来。他们打电话给我说,如果三天之内还不上一百二十万,就把我爸爸大卸八块,拿去喂狗……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去呢……还是不去?要是去,我根本就凑不够一百二十万,要是不去,又害怕留下一生的遗憾和自责……”
我搂着观月,许久许久才说道:“他们是吓唬你的,杀人犯法,他们不敢把你爸爸怎么样,顶多就是打断两条腿!”
观月流着眼泪,说:“打断手脚,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倒还不如死了好……”
第二天,观月和我拿出所有有的家当——二十万元,与一百二万还差一大截。我原本打算与观月同去,观月说:“那群恶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跟我去,只会令事情更糟糕。倒不如你在这里,要是我一去无消息,你再来找我……”
我觉得观月说得很有道理,就留了下来。临走的时候,观月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她家的地址。观月并没有带走那二十万元,而是全部留在我的卡里,她说:“我先去看看情形,到时候,你再把钱打给我也不迟。”
观月拉着一只箱子,到火车站,临走的时候,我们都哭了。
观月一去无消息,我开始担心,开始焦急。我打过很多电话,每次都只有那句话:“对不起,对方已关机。”
我曾照着她留下的地址去寻过,那个地址是假的,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线索都断了,该做的也做了,我还能怎么办呢?于是,我开始疯狂的回忆,回忆与观月的缠绵,回忆观月的技术,回忆高点时的销魂,回忆……每次回忆,除了眼泪和相思,什么都没留下。我拧开盖子,疯狂的饮酒,直到完全人事不知。酒,真的是个好东西,至少适用于我这个在回忆泥塘里挣扎的人。
我漠视外面美丽的世界,拧开盖子,每天疯狂的饮酒。我不敢搬走,我怕观月回来,找不到我,要是找不到我,她一定很伤心、很失落。
回忆、眼泪、烈酒、一个男人、漆黑小屋,组成一幕凄凉悲伤的场景。烈酒中,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的思绪开始凌乱,我的哭声呜咽而来,于是,我在内心呼喊:“观月,没有你,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我真的很孤独,很孤独……观月,你快回来吧……把我一起带走……我要跟你走……永远在你的温柔怀里……观月……你在哪里……”
迷糊的世界里,观月忽然推开门,慢慢朝我走来。她还是原来的样子,披着瀑布般的秀发和迷人的微笑。来到我身边,轻轻弯下腰,抚摸着我的脸,流着怜悯的眼泪,道:“我亲爱的人,你怎么颓废成这样?”说着,把我的头搂进怀里。
我大声痛哭起来,道:“观月,我最爱的人,真的是你吗?”
观月温柔的说道:“我的爱人,是我,我回来了……”
我痛哭着,说:“你为什么扔下我……你为什么扔下我不管……为什么……为什么……”
观月的胸怀很温暖,就像冬日的阳光,就像春天的小草。我哭泣着,说:“亲爱的观月……我不让你再离开……从此……永远……”
观月抚摸我的头,温暖的说:“我回来……就是来带你走的……我不忍心……看着你……这样痛苦的活着……我回来……带你去一个开满樱花的天堂……哪里没有痛苦……没有回忆……只有我们俩……只有我们俩的爱……跟我走吧……去那个开满樱花的天堂……”
观月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我,说:“割下去,你会看到一个开满樱花的天堂……在那个开满樱花的天堂……没有痛苦……没有回忆……只有我们的爱……”
次日,世界依旧美丽,鸟儿依旧在唱歌,蝴蝶依旧在飞舞!包租婆一脚踹开小屋的门,凌乱的地板上全是鲜红的血,血泊里,我正含着幸福微笑……包租婆吓坏了,一边退出去,一边大声呼喊:“快来人呀……有人自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