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人老成精,这句话的意思呢,是说一个人活得年岁大了,那不是得了老年痴呆就是活成了个人精,凡事啊,通透得很。
但是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原本想说得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人活得久了,可真就会成了个妖精。
接下来我要讲的这个故事也是从我爷爷辈听来的,真假各位看官自辨。
故事发生的时间大概是七十年代左右。
那会儿国内闹文革,文革一个重要的思想就是破除封建迷信,那会儿要说封建迷信,重灾区自然就是乡下农村了。
坦白说在这个运动之前,农村是个太平地,怎么说呢,简单的说,就是本来大家都蠢,可偏偏蠢人里头就有那么一两个毛头小子自以为习得了几个字,有了文化,就把自己当科学了,于是乎,他们要帮愚昧的同胞开窍,怎么开窍呢,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响应号召破除封建迷信。
至于怎么破除呢,他们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砸,烧!砸烂一切古董,烧掉一切庙宇,开创一个干干净净新时代。
嘿嘿,他们自以为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是自己独创,却不知道几十年前就有人用了,只不过那会儿那帮人不叫先驱,而是被称为“日本鬼子”!
废话多叨饶了两句,各位看官莫怪。
进入正题,首先我们来讲一讲这个故事的正主。
这个正主是一位姓李的老太太,这老太太有福,活了一百多岁了依旧能吃能喝,原本估摸着在这新时代还能享几年清福,可谁知道这改造运动宛若旋风一般直接刮到了乡下,他们家成了第一家被整改对象。
这要怪啊就只能怪她孙子了,谁让她孙子是个教书先生呢,还偏偏教得是英语,这不是明摆着的资产阶级么,这个要改造啊!这个必须改造!
于是,打她孙子的那帮学生进了家门开始,她们家就没消停过,总之除了她老人家以外,家里的其余老少天天都要被拉出去游一次街,其实她们家也没啥老小,就剩她孙子和孙媳妇李婶儿了。
这天中午,具体也不算中午,以现在的时间来算,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李老太的孙媳妇-李婶儿被游完街先放了回来。
她一回到家,就赶忙去做饭,先是捏了几个藏了两天的肉圆子,然后就去后头取了一捆柴火过来。
谁知道她刚返回来,就看到一只黑猫跳到了灶台上,那爪子眼看着就要伸到了肉圆子上,说时迟那时快,李婶儿直接将自己左手上的水瓢扔了出去,正中那黑猫的脑壳。
“喵呜!”一声惨叫,黑猫窜逃而去。
李婶儿松了一口,骂咧了两句,便赶紧生火做饭,等饭好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她先是悄悄开门朝外头看了一眼,见自家男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就赶忙盛了了点饭菜端到了李老太的屋里头。
几粒米下肚,一直浑浑噩噩的李老太睁开了双眼,她先是看了李婶儿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饭菜,随即像个小孩儿一样生气了:“你…你坏良心!有肉圆子你不给我吃!还打我!你坏良心!”
李婶儿一听这话顿时就纳闷了,心说我啥时候打你了?还有这老太太咋知道有肉圆子的?莫不是闻到了肉味?可话说回来,老太太都多少年不沾荤腥了,咋个今天鼻子都能闻到肉味了?
想到这儿,李婶儿先是安慰了她一番,然后哄骗她说闻错了,那肉味儿是隔壁传过来的,自家哪有什么肉?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婶儿,那个年代,家里还遭着罪,那几个肉圆子她自己都舍不得吃,想着给她男人补补身子,不然这没完没了的游街,谁能扛得住?
原本她以为将老太太糊弄过去了,谁知道,她收拾完碗筷,才转身,背后就传来了老太太似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坏人!还骗我!我都看到你捏肉圆子了,我自个儿上灶台拿着吃,你还拿水瓢打我头!坏人!”
李婶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吓得差点儿没把碗给扔地上。
等她走出内屋,放下碗筷,二话不说就跑到了村中族老家里去了。
你道李婶儿为啥会这么害怕呢?因为此地一直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有的老人呐实际上已经是死了,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然后就这么一直活着直到变成一种叫做虬恶(wu,地方俚语)的怪物。
而这种变化的征兆,就是她的灵魂会先在自己家中化成一只黑猫,所以此地从不养黑色的猫。
这个传说基本村里的人都知道,但是大家普遍认为是用来吓唬小孩儿的,可李婶儿现在却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她只能跑到族老家里,希望这个年长有经验的老人能够帮她出出主意。
但是她刚刚跟族老讲完情况,就被自家邻居王大妈给寻了过来。
“香儿啊!你咋在这儿呢?快回去!你家老李出事儿了!”
一听自己男人出事儿了,李婶儿再也顾不得自家奶婆的情况,飞快地赶了回去。
李婶儿这一辈子说来挺苦,年轻地时候曾经怀过一次孕,后来莫名其妙地流产了,然后就再也没能怀上。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老李没嫌弃过她,甚至从来不在她跟前提生孩子的事儿,所以她不同于村里其他的女人,她是爱自己丈夫的,很深很深的那种爱,虽然她说不上来什么是爱。
老李的直接死因不是特别明确,好像是游街的时候被人拿石头刚好砸中了太阳穴,然后等押运他的人发现不对劲儿,将他从木笼子里放出来时已经晚了。
李婶儿没有哭也没有闹,她说她们家老李是个有文化的体面人,哭哭闹闹的不好,会给老李丢脸,她们家老李这辈子也没有丢过脸。
其实从老李被游街那天,他就已经没脸了,这是村里人认为的,但是李婶儿不这么认为,她男人跟她说了,自个儿给自个儿丢的脸那才叫丢脸。
当天来帮忙的人都被李婶儿赶了回去,然后第二天,等李婶儿娘家人上门时,他们发现李婶儿死了,她抱着自己的男人在屋子里,因为伤心,因为绝望,死了……
李老太也死了,她好像是被饿死的,灶台上除了一锅有些许肉味的汤,什么也没有。
然而,只有族老知道,李老太实际上早就死了,根本就不是简单的饿死,所以他老人家告诉众人这李老太的尸体必须火化,立即火化!头七都不能等。
这别说李婶儿的娘家人不答应了,就是那些个革命小战士们也不同意,火化那是响应国家政策,这个可以有,但是过头七这是习俗,习俗不是封建迷信,你族老不说个一二三来,哪能自己带头破坏习俗的?
其实啊哪有什么习俗不习俗,就是这些个小战士们准备拿族老开刀,毕竟在他们眼中,其实族老才是封建迷信的权威代表,之前他们力量不够不敢动他,现在嘛,人民的力量在经过老李的批斗之后那可是空前的强大和团结,时候也就到了。
族老一急,就把李老太要变虬恶的事儿给说了出来,这下可好嘛,李老太不仅火化不了了,连族老都被戴上了牛鬼蛇神的帽子。
可怜这么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家自此也被人拉上了批斗的大舞台。
族老忍了,之后的一连七天内,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想要找人偷偷烧掉李老太尸体的念头,但是这李老太现在就是小战士们破除封建迷信的证据,当然不能有失!
所以族老根本就没有机会得手。
直到第七天的晚上,防守才松懈了下来,因为这个晚上李婶儿娘家人举办了答谢宴,准备明天将老李一家三口下葬。
本来族老想趁着这最后的机会下手,但是动手前他看到李婶儿家灶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事儿,那李婶儿说过,肉圆子是给她男人吃的,但是她男人死了,那肉圆子也失去了踪影,不可能是李婶儿吃的,也不是李老太,不然她不会饿死,那就只能是…….
“完了!呵呵!要死!都要死!”
族老二话不说,跑回家便将家中老少连夜赶走,然后一个人守着屋子。
具后来族老儿子的描述,那晚上在他们身后响起的惨叫声一直都没有听过,直到他们出村十里依旧似有嚎叫声萦绕耳旁。
反正李家村之后是没了,再被人发现时,大火烧得什么也不剩,遍地都是尸体,只是听人说,好些尸体的心脏没了……
至于为什么族老没走,不是他人老了走不动,听他儿子所讲,老人家是这么说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其实没有结束,只是……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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