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
年少的时候,以为一座房子或一个庭院,就代表一个家。
后来才意识到,如果在那儿,你感觉不到身心愉悦,也唤不起你的留恋,那就不是家,是家的外壳,是你存在世间的一种空间符号,或是生存的落脚点。
真正的家,是白居易那种海角与天涯的心安,是你一生为之无悔的爱恋与牵挂。
家可以是花园别墅,也可以是竹篱茅舍,甚至是流浪的途中,只要自在就好。爱因斯坦热衷物理,把实验室当成家;凡·高把大自然当成家;我的女友把出租屋视为家,虽然不足20平方米。她说女人不一定非得结婚,但要有属于自己的家,下班后可以随心所欲地看书写作,干自己喜欢干的事。
家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有两样东西不可或缺,一个是书籍,一个是有生命的绿色植物。家里即使再穷,只要有书,就不显得空荡;只要有绿植,哪怕是一盆不起眼的吊兰,屋里就显明亮。
家是灵魂的归宿。它的建筑风格,呈现出只有家才有的属性。在那里,得以隐藏人生最为隐秘、最富活力的东西。那里收藏着我们个人的历史,以及其他什么怪癖的物证,装满自由与幻想。
爱是什么
歌德在莱比锡上大学的时候,爱上当地一位姑娘,爱得认真、冲动。姑娘不理解,他十分痛苦。一天,他向一位学生诉说心中的苦恼,学生很是同情,建议他去美丽的德累斯顿散散心,那里不仅有许多画廊可以参观,还有学生的一个亲戚——一位可爱的老鞋匠,可以陪他聊天。
歌德按照他给的引荐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老鞋匠。那是一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房子,临街而居。当时,老鞋匠正坐在门口的一个小凳子上,修补一双旧鞋子,脖子上系着一块围裙。围裙下摆搭在膝盖上,上面沾满了皮子的碎屑。
来找他的人真多,大多数是青年学生。他修鞋时,他们就坐在他身边,跟他吐槽各种烦恼。吐槽完了,他随便说几句,便让当事人忍不住笑出声。歌德发现他是那么豁达,再多的不如意,都能一笑了之,心想:这样的人,该会有多么幸福的人生?不禁悄悄问他,您年轻的时候有过难忘的爱情吗?
老鞋匠想了一会儿,对歌德说,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漂亮姑娘,经常从他鞋摊前经过。每次经过时,他的心就怦怦跳,觉得全身充满阳光。这样过了大约两年,她出嫁了。他伤心了好些日子。后来把这件事埋在心底,学着忘记。现在,她儿子也是个大学生,常来店里玩。
歌德问,最后她知道吗?老鞋匠笑了,说不知道,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人幸福。
享受是什么
在孙犁的《书衣文录》里,我读到这样的句子:“一九七五年,十一月十六日上午,冬日透窗,光明在案。裁纸装书,甚适。”可见人生的享受很多,每个人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而且高雅的享受不一定意味着高消费,重要的是随心,高兴。
聊天是享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如此诗意的氛围中,朋友相聚,发语无端,起落无迹,说到妙处会心大笑,该有多惬意。施耐庵创作《水浒传》,专门开一家客店,白天坐馆教书,晚上与客人闲聊,搜集民间故事,虽是山野闲谈,却也兴趣盎然。
午睡是享受。特別是夏天,在蝉鸣声中把竹帘垂下,在一帘幽梦中恬逸睡去。午睡,还是宋人杨万里说得好:“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听音乐、踏青、看电影,或像诗人济慈那样,守着一株花,看花苞徐徐展瓣,都是享受,只要身心舒畅,和形式无关。